他突然说:“我现在无法看见星星。”
话题跳跃太快,林有拙反应两秒,马上回复:“您那儿是晚上,您在国外?”
陆起:“很聪明。”
听到清晰的雨声,林有拙问:“您的腿现在如何?”
陆起垂眸看了眼盖着毯子的双腿:“还好。”
林有拙看眼时间,快上课了,他站起身:“我要去学校了,您要有不舒服找我,我知道一套能缓解酸痛的按摩。”
陆起回:“好。”
下午,林氏寻亲基金会还真收到了不少的求助。
其中有一个是70多岁的单亲母亲。
她女儿在40前被人贩子拐走,她花了30年寻找女儿,终于找到了她女儿。
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儿疯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没人知道她曾经遭受过什么,母亲排除万难带了女儿回家,一心给她治病。
每个月治疗费在15000左右,对一个一直奔波在路上寻女儿的女人,这是她难以支付的昂贵费用,周围人都劝她放弃,反正她女儿快50岁了,花这么多钱治好也坚持不了几年了。
但这个母亲没放弃,她就在医院门口支了一个煎饼果子摊,一边赚钱一边照顾女儿。
这事其实上过新闻,医院有酌情减免费用,也有好心人会送来爱心,但时间久了,她们的状况依然艰难。
尤其女儿间歇性发作,只能住单独的病房,还得吃进口药,治疗费更是水涨船高。
只是那些媒体见热度越来越小,后来便也不来了。
所以医院的一个护士小姑娘看到热搜,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联系了寻亲基金。
林氏公关部觉得这是不错的机会,立即报告了林学诚。
林学诚也认为机会不错,但对公关部的企划不太满意,只承包医药费,少点意思。
思索半天,他想到林有拙。
如果是林有拙,或许能拿出更好的建议。林学诚拿过手机,直接拨了电话。
结果提示关机。
林学诚皱眉,再看一时间,眉毛又舒展开来,上课时间。
等到下课时间,林学诚再拨电话过去,果然通了。
林学诚马上把公关部的企划说了一遍:“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是公关第一弹,我要百分百的效果。”
对面久久没有声音,林学诚有点疑惑:“拙拙?”
他对林有拙的称呼改变了。
而此时林有拙走出了教学楼,他抬眸看向天空,浅蓝色,阳光正好。
他微微眯了眯眼:“有,不过需要母亲出面。”
周末,夏惠妍和林有拙出现在天空精神病医院,后面还跟着两个拍摄的团队。
夏惠妍脸色依旧不太好,她其实不想来,什么基金会她现在根本没兴趣,但林学诚说这是林有拙的建议,她心中对林有拙有愧疚,到底同意了。
到病房门口,林有拙停住:“我在外面等您。”
夏惠妍惊讶道:“你不进去?”
林有拙摇头:“患者害怕男性,进去会吓到她。”
夏惠妍这才明白为何今天的拍摄团队都是女性,她心想林有拙真的很细心。
过会儿,她叹了口气,细心的孩子通常敏感,她先前的态度,是真的伤了他很深,所以他才冲动曝光了真相。
夏惠妍指了指对面的长凳:“不知道要待多久,站着累,那有凳子,你坐着休息。”
她没有错过林有拙在这瞬间露出的受宠若惊眼神,心头莫名有点发酸,逃避一样低头推门进去了。
没看到林有拙又恢复了平静的眼眸。
林有拙没有坐凳子,他背抵着墙,拉开拉链,从包里抽出平板。
这是一个新平板,他低头认真敲起了代码。
夏惠妍以为精神病的病房会冷冷清清,甚至会可怕。可没想到,却布置得童话温馨。
满屋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猫咪布偶,阳台上放着几盆沾着露珠的月季花,开得姹紫嫣红,散发着甜甜的花香。
阳光洒进来,地上铺着地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坐在地毯上,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哼着听不懂的话。
而她身后,是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正笑眯眯给她梳头发。
老人的动作很温柔,表情十分幸福,她完全能听懂女儿的话:“好好好,今天中午吃红烧肉。”
很快老人注意到门边的动静,她看过来,马上笑着问:“你们是基金会的?”
中年女人也看过来,现在看到陌生人,她已经不会再害怕,只好奇看着,嘴里还是咿咿呀呀。
夏惠妍莫名有点眼热,她赶紧把提着的衣服,礼品放到桌上,伸出手说:“您好,我是寻亲基金会的会长夏惠妍。”
老人给女儿梳好头发,又把削好的苹果放她手里:“吃吧。”
女儿立即眉开眼笑捧住苹果。
老人这才过来和夏惠妍握手,笑得满脸褶子:“小徐说以后会有人承包我女儿的医药费,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是真的。你们真是好人。”
夏惠妍脸有点热。
她知道林学诚建立基金完全是为了林氏的企业形象,要说好人,只是林有拙,他是真和这些走丢的孩子感同身受。
夏惠妍走神了,等她回神,老人又在忙忙碌碌收拾女儿又搞乱的满房间猫咪玩偶。
夏惠妍赶紧去帮忙,老人却笑眯眯拒绝了:“过去几十年我都失去了帮我女儿整理的玩具机会,现在整理一次少一次,我一次都不愿意错过,就不麻烦你了。”
夏惠妍手僵在半空,一时间五味杂陈,她抿了下唇:“您很爱您女儿。”
“她离开我时才这么点。”老人比划了一下,“这么一丁点儿。”
她扭头,看着还在傻乐小口小口咬着苹果的女儿,语气止不住地慈爱:“我的女儿,怎么能不爱她呢。”
夏惠妍低头没说话了,过几分钟,她再憋不住,捂着嘴跑出病房。
林有拙刚做好程序,病房门打开,夏惠妍飞快跑出来,从他面前跑走。
林有拙眸色微沉,追了上去。
夏惠妍一路跑到楼下,她停在花坛前,眼泪不停顺着指缝流出来,她忍着才没有哭出声。
她听到老人的话很羞愧,非常无地自容。
很快身后响起脚步声,她颤着声音出声:“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