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鸿苦笑,“在宫中,他本来快活的事就不多,既然他真心地想要留下来,我成全他又何妨?”
淳于雅深深地看着他,“这不像你。”
“人都是会变的。”傅景鸿轻声道,“哪怕是两年前,我都不会想到,我也有今天。”
淳于雅没有再出声,傅景鸿这种人虽行事风格阴险卑鄙了些,可好在确实不说谎,他也没理由欺骗自己,他苦心经营多年,为的不就是那一方至高无上的龙椅宝座,可到如今,为了元嘉,说放弃也就放弃了,这样的人,他都不算用情至深,谁算呢?
“你……倒也有做人的时候。”淳于雅不肯说好听话,“我看着皇上对你未必就有那番心思,只怕你轻易是得不了手的。”
“你懂什么。”傅景鸿眼中深邃,“他对我有情。”
他这般自信的模样,让淳于雅恨得牙痒痒,只坐了一小会儿后就拂袖而去。
淳于雅叹气,看了看李尚书发青的脸色,料想他心中必然不满,却也知道他阻止不了傅景鸿那个疯子。
罢了,倘若皇上真的对傅景鸿有情,他这样的外人也没什么身份立场去干涉,
当然,这不妨碍他继续看傅景鸿不顺眼。
第四天的上午,整个队伍就按着来时的路,又慢悠悠的回到了皇宫里,傅景鸿把那猎回来的白虎,特意找了驯兽师调|教,说是替皇上养着,想去看随时都可以,至于那只小熊猫,也一样找专门人饲养。
回宫没几天,谢元嘉就又有正事做了,礼部将今年恩科的考试结果放到了面前,能进入殿试的人员名册也一并列了出来。
谢元嘉大致看了看,发现今年考生排名前十的基本都是年纪不太大的学生,最大的也不多就是三十多,和往年四十往上的情况相比很罕见。
“你们拟好日子,就开始准备吧。”谢元嘉把折子还给礼部尚书,每两年一次的恩科考试,他也很重视,按照惯例都是礼部的人出好题目,然后再由他在朝堂上当面考那些学生,从中选取最优胜的人作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谢元嘉总觉得自己似乎没资格去考人家学富五车的学霸,他充其量也就算个大专生,半个知识分子都不算,让他上阵去考人家,他有点没底气。
“皇上不急。”淳于雅安慰他,“第一次监考是有些不习惯,过几年就好了。考生们面圣的时候,臣等都在,不会让皇上一人面对的。”
谢元嘉并不是紧张这个,但有淳于雅在他还是安心的,“朕并非害怕,只是担心以朕那点墨水,万一看不出谁更有才学,耽误了人家怎么办?”
“无事。”淳于雅笑道,“最后的结果虽是由皇上定夺,但其他大人们也是可以给意见的,若是皇上不能确定谁更出众,交给臣和礼部的人就好。”
谢元嘉彻底放心下来,“那到时就麻烦老师费心了。”
“自是应当的。”淳于雅温和的看他,不由感慨,“皇上果真长大了,从前您可没这般气度。”
“从前?”谢元嘉好奇问他,“从前朕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没用。”淳于雅解释道,“只是那时您总是瞧着畏手畏脚犹豫不决,时常露出紧张无措的神情,如今却成熟太多了。”
“就像现在,您心中分明没有底气,面上却仍透着三分从容,外人半点看不出您心中所想,这是好事。”
淳于雅对谢元嘉满意极了,不愧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
谢元嘉不好意思的低头。
又过了半个月,到了学生们到大殿面圣的时刻,谢元嘉穿得很正式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的看着下头的十几个考生。
这次的考生们看着都很精神,站在朝廷之上看着有些紧张,但都没有怯场,谢元嘉亲自监考,看着他们答完了礼部出的考卷。
随后,他又把淳于雅报上来的几个考试的题目当场考了这群学生,现场听取他们的答案,无非就是一些政治民生题,要的不是四书五经里那些死板的学问,而是正经的济世之道。
一轮又一轮的淘汰后,殿上最终只剩三个人,这就是今年的前三甲,而他们的名次究竟如何,要由谢元嘉亲自拍板。
谢元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划过,最终落在最右边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他不是这三人中学识最多的,也不是政治见解最独到,但他确实这三人中长得最好看的。
谢元嘉知道探花郎的人选算是没跑了,剩下的第一第二,淳于雅会替他定夺。
准探花郎在得知自己的名次后,跪地磕头道声万岁,抬起头来面上洋溢着很开怀的笑容,露出两颗很可爱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