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戎立刻闭嘴。
他在战场上喊惯了,嗓门粗大,可不能扰了他孙女睡午觉。
“快告诉你老子,你弟弟在哪里?”尹戎压低声音,虽然还是很粗,但已经比之前轻了许多。
“这可不能告诉阿耶,不过应该也快了。”尹恆道。
宋四郎不傻,近日发生的那些事,他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不妥。至于宋四郎究竟能不能想到小弟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尹戎气得又要骂,可一想到自己孙女在午睡,那气焰便又消了。
说到底,小暔会离家出走这事,还是怪自己。两年前有人送了他许多美女,大儿子有老婆了,二儿子说他喜欢男人,他便赐了许多给小儿子,盼他早日通晓男女之事,多给他生几个孙子孙女。
然而,他的小儿子,在沧州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从小天赋超群,武艺高强的小儿子,竟然逃走了!
尹戎真是不知道该气儿子不争气,还是气自己太着急,把人给吓跑了。
后来听尹恆说,小暔到了军营,又被尹昇拉着试药,最后跑得没了影,一失踪就是两年。
就算他儿子武艺高强,他也是有几分担心的。
被人用假消息诓骗了几次后,尹昇主动提出去找他三弟,也已经走了快两年了。
也不知道找哪里去了,人都回了恒州城,他倒没影了。
说起这二儿子,尹戎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算了,你不说,老子自己去找。”尹戎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了压低声音。
“阿耶随意,别扰了小暔如今在做的事情便好。”尹恆道。
尹戎没再多问,算是默认,转身走了。
*
几日间,数间食肆酒楼的掌柜,都见到了同一个来自青州的陌生粮商。
他的粮食很便宜,且仿佛源源不断,深入接触后才知,他背后的东家,竟是易安纸坊的李掌柜。
李掌柜那点事,他们大都心知肚明。自从宋记火锅店楼下开了商场,那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人群都往那里涌去。开在宋记周边的食肆酒楼的生意,也开始日渐便好,甚至比宋记来之前还旺了几分。
而开在离宋记较远地方的食肆酒楼,就更加意难平了。
李掌柜的粮食到位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这些人。
他的方案很简单,他们联手搞垮宋记,同时组成行会,今后由青州那里给他们供应廉价的粮食,助他们在与恒州城其他酒楼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方法虽简单,利益却大。
商人重利,一时间,许多观望的人也参与了进来。
“听说青州方向来了一批廉价的粮食,不知袁督尉可知道?”宋菽又一次去送豆油时,跟袁三郎说道。
他现在也是有人手的了,恒州城里许多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宋四郎还是跟以前那样,叫我袁老伯便好。”袁督尉道,“这批粮食我们也有所耳闻,只是它正常缴了关税,除了价贱,并无不妥。”
青州属于仲华节度使麾下,与他们之间是有关税的,所以从那里来的东西理应更贵,却不知为何,这批粮食比本地农民卖的价钱还低。
“这批粮食是易安纸坊的,老伯不觉得奇怪?他一个纸坊,怎的突然做起了粮食买卖。”宋菽道。
易安纸坊做得很隐蔽,出面卖那批粮食给酒楼的,都是青州来的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