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乔榭说着走了几步,忽地想起管清闲,于是转头看看,见他已经拢好了上衣,这才又转回身迈开匆匆的步子。
副将引着路,抽空解释道:“方才在大殿之中,圣上正同百官欢庆,突然兰妃娘娘伏在桌上……往这边走,侍奉的宫女以为娘娘不胜酒力,便上前扶了一把,谁知碰到时才发现兰妃娘娘浑身冷战,御医上前摸了把脉搏才知娘娘竟是中了毒,再一验,娘娘所饮的酒水中果然被人下了毒!”
“今夜负责呈菜的宫人和御膳房的厨子可都控制住了?”
“属下已经吩咐兄弟们去办了。”说罢,副将猛然醒悟过来,他看着乔榭平静的侧脸忙又添一句,“兹事体大,属下寻遍殿中都不见大统领,不得已才自作主张,不过是勉强稳住局面……要想找出幕后主使,还得大统领您出面才是。”
“这次你做得很好,不必惶恐。”
乔榭漫不经心地说道。
三人脚不点地地走着,只这一会儿功夫便又回到了殿前。
遥见殿门处戒备森严,殿内灯火通明却再无丝竹之声传出,乔榭停下脚步,同时抬手拦住了管清闲。
“即便进去你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在这里等我。”乔榭拍拍管清闲的肩膀,紧要关头,竟还无师自通地低声添了一句,“一切有我。”
管清闲把嘴里的“可是”咽了回去。
事实确如乔榭所言,他即便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管清闲只好点点头:“好。”
随后便躲在朱红的巨大廊柱后,望着乔榭和副将一步一步走跨进殿门,消失了踪影。
一阵夜风吹来,管清闲打了个喷嚏,这才呆愣愣地裹紧了衣裳,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殿门。
景曦和楚风鸣急匆匆赶来时,看见的正是这幅略显凄凉的“端午夜中望夫图”。
“管高人!”
自从明了了好兄弟不为人知的心思后,景曦对于管清闲是着意了解过的,想起今夜的事端,他立时便明白过来管清闲为何要等在这里,于是走上前来,本想要宽慰几句,但被毒害的毕竟是自己母妃,景曦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
“……都不会有事的。”
“殿下……”
管清闲望着景曦,仿佛此刻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他们说,兰妃娘娘喝了毒酒……”
水雾不受控制地在眼中逐渐凝蓄,管清闲此刻,似乎连眼前的景曦都看不到了。
突然殿中传来“当啷”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中仿佛一个尖锐的信号,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城。
景曦等人立时望向殿门,什么都还没看见,便听得当今圣上暴怒的吼声——
“狗奴才!给朕拖下去,诛九族!统统都诛九族!”
“饶命啊陛下!”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刹那间砸在管清闲的心头,他瞪大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几道人影出现在殿门前,手中拖着一个战战兢兢的管大海——他口中还在无力地念叨着“饶命”,脸色铁青。
然而无论是上位者还是拖拽着他的禁军,都对管大海的求饶视若无睹。
管大海似乎是明白求生无望了,木愣愣的眼光绕了一圈,不知怎的,突兀地便和躲在廊柱后的管清闲的视线对上了。
管大海先是一愣,随即立刻闭上了嘴,连挣扎都放弃了,绝望的眼光也忽而收了回去,仿佛父子俩刚才的对视只是一场错觉。
然而管清闲却站不住了,他握了握麻木的掌心,一股力量猛然从脚底板涌起,支使着他由慢到快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