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够到门把手之前,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他当即吓得不轻匍匐在地。
细微的脚步声响,然后是一双手,成年男人的结实双臂,轻而易举把他横抱在怀里。
“你想去哪?”
白星河做贼心虚,不敢和男人对视,依照自己拟定的宠物人设乖乖靠在对方胸口一声不吭。
“这里是我家……外边是实验室。”
男人没有责怪和等他回答的意思,打开了房门,像在逡巡领地,抱着人鱼在客厅绕了一圈。
客厅装潢很简洁,不是白就是灰,突兀的是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鲨鱼脑袋,龇牙咧嘴死状狰狞,很符合未来世界的怪异审美。
“这是我第一次出海时捞上来的受伤鲨鱼,没有条件救活它,所以后来我把它做成了标本。”
男人遗憾的口吻听得白星河心里发毛,如果他死了,尸体怕是会被吊在天花板上吧,然后这个男人可以这样介绍给下一只宠物:“这是我斥巨资买来的人鱼,后来他死了。”
“实验室没必要进去了,不方便。”
男人停在一扇铁门之前,又故作玄虚掉头回去。
不方便是怎么个不方便法,白星河很想知道。
他抓住了男人睡衣的领子。
“怎么了?”
人鱼把目光指向铁门。
桓墨生忽然失神。
……难以想象这是曾经的江河霸主鲛人,屠杀渔夫、生吃童男女,更不必说在水中凶残捕猎鱼类了,可这个俯视的角度,人鱼近乎低眉顺眼,好奇的神态让他瞧着楚楚无辜,就连这双厮杀同类的双手,也好似柳叶柔软无力。
“不能去。”桓墨生回了神,拒绝了人鱼的要求。
人鱼只好扁着嘴松开手指。
低头时,他发觉自己是浑身湿透的,被男人这么不介怀地拥抱,把对方浅色的睡衣染上一圈圈水渍,被他抓过的衣领也成了皱巴巴湿透了的一团。
就在这样两人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人鱼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话。
“弄湿了。”
空气加湿器的嗡嗡声响顿时凝固。
不必说桓墨生,就连人鱼自己也是一脸讶异。
怎么就说出来话了呢?
分明之前一直只有啊啊嗯嗯这种简单的拟声词……
“你能说话?”
桓墨生冷峻的脸上那种偏执狂一般的狂热死而复燃了。白星河顿时心口一紧,这流利标准的北方一甲普通话一出,自己的形象无疑是一条装疯卖傻又露陷的鱼。
“嗯……好像能。”
少年人的声线,大概因为许久不曾出声又有一点沙哑。
桓墨生飞快地判断:这是一条刚成年的鱼。
他咻咻制定了各种计划。
“死去的古老人鱼是露西,活着的还没有名字,”桓墨生说,“你叫什么?没有名字的话,现在就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