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给江余喂完了肉汤，然后把人躺平放在兽皮床上，再用一层兽皮将江余的身体裹住，才点头，“你可以摸摸余的脸，是温热的。”

小孩抿了抿嘴，亦步亦趋靠近江余，黑乎乎的小手轻轻触碰到了江余的额头，他又急忙缩回来，扭头对大孩子道：“毛，余是热的。”

毛不屑的嗤笑一声，拍拍小孩脏污的头发，昂起下巴，“我早就知道了。只有活人才会动，余动了手指，还喝了肉汤，他不会死了，身上自然就是热的。”

小孩儿一愣，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于是吸了吸鼻子，咧嘴笑道：“对喔，我都没想到。”

“因为秋是个大笨蛋啊。”毛捏捏他的脸，顺手把小孩儿提起来，抱在怀里缩到角落里，两人互相取暖了。

秋小声抗议了一下姿势不舒服，毛立刻抬手调整，然后把孩子团吧团吧塞怀里，低声喝道：“这下别闹了。”

女人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目光温柔如水。

她左右看了看，找了块兽皮盖在身上，然后缩在江余的身旁，给他一点温暖。

像他们这样做的还有不少人，都是三三两两凑成一堆，用体温温暖同伴和自己。

在这漫长的寒冬里，只有如此，大家才能有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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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再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身上的疼痛大大减弱，但是胃里强烈的叫嚣却让人眼睛发花。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长期挨饿的反应，饥饿的胃在向身体抗议。

那群牲口，居然虐待他这个伤患，就算他昏迷了，吃不了东西，好歹也喂点糊糊啊。

而且，这环境也太差了，他身份低微住不了病房，也不能把他随便扔小黑屋里吧。他妈的，这屋子多久没打扫了，空气里时刻飘散着一股类似现代垃圾发酵后的酸爽味道，激的人几欲做呕。

不过，这样一来，想吃东西的心思淡了些。

“在这里吃饭，他妈的就像在吃＊”，江余小声抱怨着，然而一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呆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除了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小火堆，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角落里缩着不少人，江余粗粗一数估摸着得有上百人。

他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

“余，你饿了吗？”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江余差点条件反射，一拳把人打出去。

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小孩子，看上去四五岁的模样，身上瘦的只能看见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穿着看不出材质的衣服，像兽皮还是其他什么，但是一双眼睛却又圆又亮，像夜空中的星星，明亮，干净。让人看了心中欢喜。

与他在基地里看到的那些孩子完全不一样。看不到头的苦难磨平了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就连几岁的孩子也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稚嫩，反而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个个老气横秋。

江余乍然碰到一个正常的小孩子，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这幅慢半拍的样子落在秋的眼里，就让秋以为江余傻了。

以前部落里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有人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傻了，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也不会记得山林里很危险，有野兽出没，不能随便跑进去。最后趁着部落里的人不注意，独自一人跑到林中，被野兽吃了。

秋只要一想到余将来也会变成那样，心里就像被巨大的石头使劲砸一样，特别伤心。

大大的黑眼睛里慢慢蓄了泪水，一圈一圈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眼泪要落不落的，可惹人心疼了。

小孩儿瘪着嘴巴，声音哽咽，带着明显的哭腔，小手还一个劲儿来摸江余的脸，“你不要变成傻子，余，你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变成傻子会被野兽吃掉的，秋不想你被吃掉呜呜呜呜呜……”

江余浑身一震，脸上轻微的触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顺着脸颊，一路到了心底，让人有些微的不自在。

这是在为他流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