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你只有半年的时间,去参道悟法,去召开法会,去扬名立万,然后,回返山门,这件事情容不得商量,若是半年之后,你仍旧创不出修法来,太华宗就不要想着去了,彼时,老夫会替你解决和太华仙宗的交易,世上涨气运的法门极多,除了你,还有许多笨办法可用。
此事不要再问,今日老夫与你言说的半年之期,出了这个门,也不要与旁人乱说,你只需知晓,半年之后,天时有变,彼时,你需得在山门中!到时候,法会上的差池甚么的,你的颜面甚么的,都是次要的事情,听明白了没有?你的颜面,就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虽然仍旧是一头雾水,可面对神情整肃的元道老真人,柳元正旋即坐正了身子,挺直腰板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了,只半年之期。”
“善。”
“既然是时间不等人,那弟子便告退了,早做准备,至于这盘棋,恕弟子斗胆,封棋如何?”
“也好,知晓你这会儿也没下棋的心思了,封棋挺好,来日再决胜负。”
空旷的道殿之中,香烛缭绕,明灭不定。
凛然的气势从老真人的身上如潮水般褪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垂朽迟暮的老人。
老真人偏过头,遥望向南疆的方向。
他像是想到了年轻时的云游,想到了那一条条孤魂野鬼们的身影。
痛楚仿佛利剑一般划过老真人的心脉。
四万年过去了,昔日的每一次决定,都化作了无法回头的痛楚。
又或者,决定本身,似乎就是痛苦的。
恍惚间,老真人回过了神来,他浑浊的眼眸之中,柳元正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道殿门口。
“元易。”
少年的脚步一顿,旋即折身回望。
“祖师?”
“当年你决定修法的时候,在想甚么?”
沉默了一会儿,柳元正方才开口回道。
“当年入玉都院,彼时族里已经夺去了父母双亲用命换给弟子的机缘,当时想着,若是随便选一门修法,或许便是一辈子就可以一眼望到头的泯然众人,所以今日回想起来,其实没有甚么决定修法的说辞,那是在弟子的眼前唯一的一条路。”
老真人没再说些甚么,柳元正等了等,遂推门离去了。
……
良久,老真人方才睁开双眸,遥望南疆。
“眼前唯一的一条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