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周姨。”陈明辉解释道:“这两个送餐员我很满意,平时干活时你也说过不偷奸耍滑,我们没理由辞退他。如果硬要寻个借口辞退也可以,只是这样会寒了别的员工的心,未免有些卸磨杀驴的滋味,其他员工看了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满意。心寒了,干活也就不用心了,也许只是几次小失误,却会对咱们店造成很坏的恶劣影响。”
“退一步讲,辞退了这个送餐员,等来年开学季还要再招聘,再来的送餐员品行什么样咱们谁都不知道。要是偷偷耍赖,送餐迟到那么一两次,咱们无形中还不一定会损失多少客人。”
“我没想这么多。”周姨又羞又愧道:“我只是想给你们省点钱。”
陈明辉温和的笑,“我明白周姨的好意,只是这笔钱确实不能省。”
钱宇看着周姨面红耳赤的面孔,岔开话题道:“对了周姨,过几天我和明辉要出去旅游,可能得七天才能回来,店里就多多麻烦你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周姨果然忘了刚才那一茬,认真嘱咐起来,“钱和票一定要带够,分开放,最好缝在毛衣里,平时外兜只揣一点零钱和一点票就好。切记财不露白,别叫坏人盯上。”
周姨每说一句陈明辉和钱宇就认真应一声,其实这些东西作为一个年纪几十岁的人而言是最基本的常识。但陈明辉还是认真听了,这些东西即使全都明白,可却是嘱咐人的全部心意。
这几年并不那么严了,介绍信好开许多,改革开放起来,也有很少一部分人开始旅游,所以介绍信开的很痛快,没人为难。
拿到介绍信第二天两人坐飞机离开了省市。
这是钱宇第一次坐飞机,他表现的特别兴奋,看哪里都新奇。
“陈明,这飞机就这么就能飞到天上,为什么啊,是因为它有两个翅膀吗?”钱宇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抛,各个都是奇怪的异想天开。这会儿,陈明辉才从他身上看出一个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样子。活泼开朗,又有几分童趣的天真。
突然,钱宇瞪着窗外却对陈明辉道:“明辉,我真幸福,遇到了你。不但可以继续读书上大学,吃也好,穿也好,就连戴也不错。”他看着手腕上四千元的手表继续道:“如今,又可以出来旅游坐飞机。要不是因为遇见你,你肯收留我,我今日又哪里能坐上飞机,大抵和其他村人一样在地里刨地种菜。”
也许是忽然伤感下来的气氛刺激到了陈明辉,他忽然就心里一痛,情不自禁想到上辈子的钱宇。他至死,有没有坐过一次飞机?
明明那时候坐飞机已经不是很特别的事情了,几乎人人都坐过。但以钱宇一直紧巴巴的不幸生活来讲,也许一次飞机的钱可以买两个月甚至更久的肉来改善生活,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想到这里,陈明辉的心脏已似被千万根针扎在心上,且每根针上又都淬了最恸人的毒。他不敢在想下去,连忙收敛思绪,可脸上的痛苦悲伤却还在,钱宇听不见回答就要转头看他。陈明辉怕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一把两人摁进自己怀里。偷偷在他头顶亲了下,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道:“小宇,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心里不得劲。我们之间没有谁遇见谁是幸运,幸运的命运让我们彼此拥有。”
大抵是陈明辉的口气太过沉重,钱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么说了。”
“嗯。”陈明辉哑着嗓子,依旧柔和道:“飞机要起飞了,系好安全带,然后堵住耳朵,起飞的过程中都不要放开,更不要说话。要不然耳朵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