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就是我的枪法当年也得你指点不少,可如今——”慕容永话未说完,忽然出手如电,在枪尖上一点,任臻过去二十多年来都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二世祖,被这巧劲儿一荡哪里还握得住枪柄,摇摇晃晃地撒了手,长枪陡然落地,“此一时,彼一时。”任臻气恼地瞪了慕容永一眼,却也不发火,弯腰捡起长缨枪,一个马步拉开,又是一记“点苍指”——那是慕容枪法的起式:“那请慕容将军此番再好生教回我!”
慕容永沉默片刻,他的本意是想让任臻不要那么辛苦,毕竟他今非昔比,不必像从前的慕容冲那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但他忽略了任臻打小就是表面嘻嘻哈哈一切无谓,实则极有自己的主意,真在乎什么了,他比谁都要好强争胜。他走到任臻身后轻轻抬起他的手腕,右腿带着任臻的膝窝一弯,低声道:“稳扎下盘,气沉丹田,目不斜视,心中有枪自然拿的稳。”
任臻依言就刺,力道还是一样,然准头果然好了不少,不由心中一喜,反手回枪,退了一步,回头问:“接着如何?”不料这一进一退间,刚好凑到慕容永怀中,此番回头说话,竟如相拥一般。慕容永怔了一下,赶忙松手,仓皇退开,手中长枪掉落,正砸中脚掌,一张脸上顿时青红不定。任臻蹲在地上笑个不住,一边抹着眼睛一边道:“慕容将军的枪法不是冠于三军么,怎的如此不济?”
慕容永悻然不语,任臻忽然抬起头来:“不会是伤口又崩了吧?”说罢跳起来,毛手毛脚去撩他袖子,慕容永躲避不及,被一把扯住,任臻仔细查看了才松了口气,又见慕容永依言戴上了他亲自做的皮护腕,抿嘴一笑:“卿既听话,朕心甚慰,要点什么赏赐?”慕容永被他不伦不类的话逗得要笑,却见任臻手掌一翻竟钻进他短袍衫的下摆中去,登时正色止道:“这是在做什么?!”
任臻笑地一派天真无邪:“看看你有没有听话地把全套皮甲穿上身呀~”
因天气渐热,又是在宫中,慕容永只穿了一件常服,衣襟低敞,几下挣扎更是春光外露,呈出一片赤裸肌肉——慕容氏男子既号“白虏”,便是如何风吹日晒也肤白赛雪,任臻总觉得白斩鸡一样再配上肌肉未免不搭,但慕容永筋肉结实,光滑无比,一身累累伤痕也隐在肤色中看不真切,甚是好摸好看,不由地摸上了瘾,原只是个玩笑,此刻看着慕容永昂藏七尺,微窘为难的模样,却真生出几分别样心思来。他哑着声音刚欲再说什么,忽听场外亲兵来报——姚嵩送文书来了。
任臻见慕容永几乎是瞬间变形完毕,僵着张脸道:“皇上请回宫处理正事要紧。”只得撇撇嘴收了玩性,一面要帕子擦脸一面抬脚上了城楼,恰在宫室门口与姚嵩撞个正着,便问:“名册都登记好了?”
姚嵩点点头,拉着任臻的衣袖,与其联袂入内,慕容永却止步不进,反身站在殿外。任臻回头奇道:“你怎不进来?”慕容永背对着他俩慢悠悠地道:“在外面,给你护卫守门。”
“好端端的尚书令,怎么甘心当侍卫了?”任臻哭笑不得,姚嵩抢着插话,引回任臻的注意力:“依您的话,抽调到后军的佣钱涨三分——横竖前些日子咱们无本抢了许多,如今花也花不掉,乐得用它买人心——”任臻翻名册的手忽然停在记载杨眷等人的那一页:“上次充进后军杂役的氐人部署,怎的没有佣钱?”
姚嵩好笑道:“他们是俘虏!”言下之意没坑杀就算不错了。任臻皱眉道:“若是要兼并天下,哪里能容不下俘虏——先前太原王慕容恪便是善待俘虏抚恤黎民,引得世人尽皆投靠——”姚嵩眼一转儿,立即改弦更张,顺着他的话风道:“微臣晓得。只是这施恩之事自然要留等皇上去做,这样才能感化那些氐人俘虏,令其甘心臣服于皇上嘛。”
任臻一怔,了然点头,一指他的鼻尖:“你唱黑脸,我唱白脸,是这意思?”姚嵩笑颜如花,故意扬高了声音:“皇上英明~”
门口抱着长枪傻站的白脸“侍卫”却忽然黑了脸:姚嵩果然讨人嫌的很!
次日天未亮慕容永便又已等在校场,可过了一盏茶时间,任臻还是迟迟没来,慕容永心下奇怪,任臻已经许久不曾睡迷糊赖床了。他想想还是不甚放心,便吩咐校场兵备好温水巾帕等物,自己进宫叫人。
命门口守着的侍卫噤声走人,慕容永反手掩了门,揭了床帐,见任臻迷迷糊糊地夹着一床薄被侧睡地正香,枕边垒着数本书册,想是昨晚又熬夜看书,一时间便不忍心就这样叫醒他,轻手轻脚地坐在榻边,他抽出一本<<鬼谷子>>,夹边俱是姚嵩的亲笔注释——这一点,他的确是万不如他了。将书合上放至一旁,又抽起一本《易经》,慕容永微一挑眉,翻开封面,果见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里面俱是春宫,乃是被他一见就烧,烧而复有,有了再烧,死死生生无穷尽也的《龙阳十八式》!他啼笑皆非地瞪向熟睡的任臻,忽而发起怔来,过去朝夕相处的一幕一幕便如浮光掠影闪过眼前。
慕容冲姿容俊美,年少时便面若好女,他一直引以为耻极力隐藏,待到大了,那一场场杀戮下来,平添了几分肃杀狠绝的暴戾之气,更显得有如邪魅。平日任臻行事跳脱,总没个正经,慕容永便从未想到过依旧消弭无形的那个人,可如今他既已熟睡,隐隐又有了几分妖异的魅惑。慕容永便有了丝奇异而涌动的陌生感觉,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谁知任臻就微微呻吟一声,吧嗒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慕容永感受着手掌下颈动脉的搏动与肌肤的滑腻,心神一荡,忙伏地身子轻声在他耳边道:“皇上,该起了~”那声音却小入蚊呐,任臻果不其然没有清醒,反顺手搂住了慕容永的脖子,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嘟囔了一句:“别吵~”
谁知任臻昨晚“挑灯夜战”,如今又是晨起时候,此刻二人紧密贴合了,那物便直挺挺地撅起,热烫烫地烙上腿根,慕容永没有料到,很是尴尬地想要推他,不料手一绕过背去,便不期然成了拥抱,任臻呼吸的热气全扑在他的耳根,伴随着一两声微弱的呻吟,下半身竟不期然开始耸动。慕容永浑身一僵,霎时热气冲脑,面红如血,火花从尾椎一路窜上脑髓,一双手也越勒越紧,紧紧地拥着任臻,试探性地蹭了一下——任臻似不餍足地喘了一声,他这段日子憋的难受,此时犹在春梦中,便胆大妄为地干脆抬腿跨上对方的腰部,主动扭腰摆臀,二人隔着一层丝被来回磨蹭,都是情热如火,直到慕容永忽然一把勒紧了他,双腿蹬了数下,在任臻的颈窝中含含糊糊地咬出一丝饱含压抑的呻吟:“恩!……”
一时事毕,慕容永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抽起揉成一团的丝被,见上面已湿透了两大块水迹,不由地又是一阵心跳,想想却也不丢,折好刚欲自己收了,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慕容恒带着姚嵩不顾侍卫拦阻,推门而入,急道:“皇上,刚刚收到战报,苻坚亲自披挂上阵,出兵灞上,攻打韩延段随,如今他们已是丢兵弃甲就要溃不成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