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心下恻然,此刻拂面春风都仿佛带上了血腥气味,但他也知道,如此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见慕容永长枪之上已布满血垢,浓稠的黑血还顺着枪尖向下滴滴答答地流淌,便伸手去扶他起身:“你没受伤吧?”
慕容永却偏身避过,任臻一愣,慕容永匆匆看了他一眼,道:“末将不曾受伤,谢皇上挂心,这就先告退整军去了。”
任臻呆立在大帐之中,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掀帘而去。
因已夜深,三万燕军便不再赶路,就地扎营休整,一时之间联营百里,蔚为壮观。慕容永又在军中巡视了一周,才回到自己的军帐,刚想换下那副血铠,忽听帐外亲兵一迭声地请安叩首,下一瞬间任臻已是独自一人,掀帐而入。
“皇上。”慕容永单膝跪地,行了一礼,便不肯再抬头了。任臻行前一步,慕容永便向后蹭上半步,直到退无可退了,才无奈地抬眼看他。
“怎么着,不躲了?朕的尚书令跟避猫鼠似地只管躲,是朕哪里得罪你了?”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话,便知任臻心中不愉,慕容永刚想说什么,又见任臻伸手向他抓来,赶忙跳起身又向旁一避。
“……”任臻要抓狂了,就算那天真发生了什么,慕容永也不用这个样子吧?他是逼,奸未遂还是怎的?“好!”他破罐子破摔地一吼,“您自个儿保重吧!我走!”
“皇上!”慕容永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任臻回头,慕容永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有些手足无措地道:“末将不是……末将知道皇上恶心这股子血腥味儿,不想皇上碰,好歹先卸甲更衣了,再……”
“再什么?昂?!”任臻瞬间就没气了,颇觉有趣地双手环胸,偏着头,调侃似地道,“那你还等什么,脱啊!”
“……”慕容永微窘,照例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不动手也不说话。任臻现在有些吃定了慕容永,开始转柔了声音顺毛摸:“……我只是想证实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半晌,慕容永缓缓抬手,一件一件除去身上铠甲,直到赤裸了上身,下,身亦只着一条染血的白色亵裤。壁垒分明坚硬坚实的肌肉勒在皮甲之间,宛若一具天然雕塑。任臻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道:“……裤子也染上血了。”
慕容永这次没再徒劳反抗,他伸手一扯,便不着寸缕了——帐内灯火昏黄,在帐幔间投下两道挺拔的黑影,默然,寂静。
“皇上验完伤了?”慕容永压着声音道,“末将可以更衣了?”
任臻胡乱地点了点头——他开始觉得慕容永没有他想的那么好逗弄了,他有些移不开视线地盯着那具雄壮健硕的身躯,和腿间那团随着走动而左右摇摆颇具规模的暗影,瞬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慕容永便在那两道炽热视线的烧灼下转身更衣,在任臻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白皙的胸膛忽然窜上一抹红晕。他刚匆匆套好袍衫,忽听帐外有人急报:“秦军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