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不必了。”什翼珪笑容不变:“既是今日起不来,那就让他们永远都起不来罢!”
“大,大人……”那小队长因犯事二人乃是同乡,不免面有难色地哀求数句,原想大事化小,不料什翼珪先还是一派平静地听,忽后甩手狠命一抽,他猝不及防地被甩飞出丈余之远,惨叫着重重坠地,砸起一地白雪。
什翼珪在纷扬雪沫中将手搭上穆崇的肩:“出去解决那两个废物,你就是队长。”
穆崇意犹未尽地吸溜了一大口肉汤,才抹着嘴砸吧着起身出去。
不过须臾,他便转身回来,衣袍上都是一片连一片的新鲜血渍,那下摆已被浸染成湿淋淋的一片墨色,随着他的脚步一滴一滴地在雪地上留下无数蜿蜒触目的红痕。
穆崇又蹲回他身边,继续捧碗。
什翼珪没有去问他怎么炮制那俩炮灰,穆崇下手,够快、够狠,这便足够了。无声地笑了一下,摸了摸穆崇纠结的顶发,心里生出几分豢养巨犬的莫名兴奋——他要使他成为他攻无不克勇往直前的矛!
从此之后,什翼珪对穆崇着意优抚培养,那穆崇野人似的小子,为口吃食敢杀人的角色,何曾遇过这种七分拉三分打一把鞭子一勺糖的对待,很快由服生惧,又从惧到敬,似乎放眼偌大个未央宫,便只得什翼珪一个人物。
第40章
且说什翼珪自任臻口中讨得禁卫内宫一职后,便升了中郎将,年纪不过弱冠便拜从四品将军,堪称圣眷优渥,宫中的太监宫女何等乖觉,无不跟红顶白,曲意奉承,什翼珪毫不轻狂,对所有人等皆笑脸以对,不作威福,更对太监宫女中封有职位又贴身伺候的常侍、掌衣等人尽力结交,贿赂打赏的碎银散钱从不间断。不知何时起,“小中郎”之名便在宫闱中不胫而走,一时风头无两,什翼珪反更加勤勉小心,每日恨不得扎根虎贲营中,早晚操练时刻巡查。
一日正在校场练兵,忽有军士快步来报:“穆校尉带队巡逻之时与人在作室门争执起来,只怕立时就要动手!”什翼珪一皱眉,刚问了句是谁,就觉得头皮一紧——穆崇谁不好惹,偏要去惹慕容永手下的头号大将——刁云!
那刁云也是阿房起兵时的旧人了,慕容永当年在燕军中数起数落,唯有他忠心不二誓死跟随,因而复国之后,因功升了冠军将军,与杨定的领军将军都算是一字并肩,麾下骁骑营精兵八千,掌管京畿卫戍与皇宫防务。
待他匆匆赶到,双方已是剑拔弩张,刁云双手抱胸,在几名精悍卫士的簇拥间昂着头喝道:“一条不知何处寻来的野狗,也敢冲本将乱吠!”
穆崇大字不识,却也听的懂这般粗野的谩骂,登时虎目圆瞪,推开属下的拦阻意欲拔刀,刁云见状,变本加厉地讥道:“你的顶头上司——叫什么来着?什翼珪?他见本将都要大礼拜见,屁都不敢放一声,你有这狗胆冲本将动手,不要命了?!”
什翼珪耳力甚佳,听到此处,心里登时一凛:刁云虽也是草莽出身,但跟着慕容永出生入死多年,如今又得以封坛拜将,早不至如此强横莽撞,却似故意激怒穆崇一般出言不逊——
穆崇果然大怒,拼着一股蛮力抽出刀来,朝刁云开山劈谷一般横扫过去,喝道:“小爷管你什么将军!擅闯宫门小爷就杀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