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避,便是三年。司马道子不肯放过王谢后人,依然在朝百般打压,尤惧谢玄威名,为保全家族亦为明哲避祸,谢玄主动奏请愿离开江南游历中原各地,方才算是暂时安下了司马道子之心。
追溯往事,谢玄尚在怔忪,忽见杨平甩手给了自己一耳刮:“叫公子爷莫要劳心,你还嘴快多事瞎胡说!”不由忍俊不禁,微微一笑:“罢了,你说的也是实情。既来之则安之,就暂先隐身于这闹市街巷之中罢。”
未央宫中的任臻自然不知道长安城里来了这么一个曾让他心向往之的大人物——苻坚生平自负,绝少夸人,独这“谢家宝树”虽让他败走淝水,却数次赞他“年少英雄”,言谈之间对其用兵亦颇推崇,叫他在旁听了,怎不记在心里?
此刻他只顾在宫里围着姚嵩转,知道姚嵩素来逞强嘴硬,不肯示弱于人,更是事必躬亲,甚至力排众议将姚嵩这么个在朝无职无衔的外臣迁进金华殿,自己亲自陪护兼监视他看诊问症、调养身子。
今日乃是半月一次的大朝,任臻刚离了宣室殿便乘步辇赶回金华殿,转进内室便见姚嵩正骑着一筒锦被,如大号婴孩一般仰卧于榻上昏睡,一贯苍白如雪的脸上也隐隐添了一抹血色。心底没由来地一松,他摈退下人,悄声上前,抽了抽姚嵩夹在腿间的被子,谁知一下没抽出,他登时就明白这小狐狸是在装睡,便俯身将人一把搂进怀中,闷在胸前不让他抬起头来。姚嵩不一会儿就掌不住告了饶,蹬腿挣手地说自己就要“断气了”,任臻松开手,盯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半晌,忍不住低头在他脸颊上轻咬一口,指着榻旁小几上摆着的药碗道:“就你鬼主意多,莫不是想装睡躲过吃药?”姚嵩眨巴眨巴眼,辩道:“医官长对症下的药我可都喝光了的!”
任臻拉长了脸:“还有这一日三次的补药呢?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总爱趁人不备将药汤连喝带倒——”姚嵩挣扎着爬起身来,故意皱着张脸诉苦:“那药可苦死了!谁喝的下去呀?!”
任臻无奈道:“都是用难得的药材精心调配出来的,最是活血暖身大为滋补,苦也得喝!”
姚嵩无赖道:“你这是站着讲话不腰疼!既是千好万好的补药,你怎不喝?!”
任臻被姚嵩挤兑地无法,只得端着药仰脖一气儿喝了小半碗——尼玛当真是苦!他忍住反胃板着张脸将药递了过去:“有我陪你受苦,这下愿意喝了吧?”
姚嵩见状,倒当真不再搞鬼了,干干脆脆地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任臻还在提防他层出不穷的花招,见他这般反常,倒也诧异,当下接过碗来,抬腿就要下榻。
姚嵩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偏着头斜睨了他一眼:“上哪去?”
任臻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你饮了这大补汤药最好要浸浴一番发散药性,我我命人给你准备去。”姚嵩使了个巧劲儿,竟轻易就把人高马大的任臻给拽了回来,他伸手兜住他的脖子,一派天真地问道:“那你也喝了,却要怎么发散?”
任臻只觉得又一滴热汗从额上淌下,犹嘴硬道:“我不打紧,不,不必发散了。”
姚嵩关切地道:“可这大补汤药性如此强烈,我喝了尚且浑身燥热,你怎会不打紧?哎呀,看你都面红耳赤,热汗淋漓了。”说罢便抬手为他拭汗,他的手肤温偏凉,又柔弱无骨,甫一触及,任臻便惬意地出了一口气,随即又赶紧抓下他不安分的手,尴尬地道:“我,我我不热。
“不热?”姚嵩抿唇一笑,另一只手则突袭下方,巧妙地钻进了任臻衣摆之中,顺着结实的大腿一路向上摸去,须臾后一撇嘴道:“嘴硬,下面这汗出的比上头还多呢~”
任臻难堪地呻吟一声,强忍着捉住他灵活使坏的手道:“子峻,不可。”
姚嵩双手被他捕牢,却毫无受制于人的自觉,他倾身靠近,舌尖轻吐,如一条魅惑苍生的灵蛇:“有何不可?任臻,你我一别三年,再见数月,你都不愿碰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