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法顺冷笑道:“原来也是要见风使舵,看到战场形势有利于我方才肯出兵分一杯羹。”
“仲文。”司马元显淡淡地唤了一声,手下却是一个用力,掌下的少年发出一声微弱而痛楚的闷哼,张法顺便咽下了余下的话,任臻当然毫无异色,还是满漾笑意。
气氛恰在凝滞之际,堂下内侍来禀:乌衣营统领庾楷遣人拜见相王。庾楷领禁卫军中郎将一职,算是司马元显身边握有少许兵权的一名亲信,三五不时便打发人来向司马元显送礼巴结。因而司马元显此番也不在意,懒洋洋地一抬手,果然一名黑袍金铠的乌衣营侍卫捧着一只木匣匆匆上殿,随即跪在司马元显身前,将那物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司马元显懒得看一般,随意地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腰臀,少年赶紧接过木匣,在司马元显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司马元显只瞟了一眼,便是一愣,随即坐直了身子亲自接过了木匣,反手合上,点头笑道:“倒是有心孝敬。”
这下连久跟着他的张法顺与王国宝都一发愣住了——这位主儿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什么宝贝没见过,庾楷这得送上什么宝贝才能入的了司马元显的眼啊?王国宝心里好奇的要死,嘴上却半点不敢说,只是轻咳一声道:“庾楷这怕也是打征西军统帅的主意?”
张法顺心里有数,摇头道:“多少人盯着这征西军大将之位,他还不够格。只是万万不能叫谢玄的人再揽此大任。”
谯纵据川蜀而自立本就是东晋的心腹大患和奇耻大辱,如今更变本加厉地干脆称帝,朝廷能不全力讨伐么?也因此司马元显的征兵大计才能这般大张旗鼓地进行下去。
司马元显倒是没想亲去——他虽自负,却也知在战场上自己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更何况一离建康,就等同放弃相权,他好不容易才架空了其父掌控朝政,岂能轻易罢手?
至于谢玄,司马元显更不能放他亲去,他一手创建北府精兵,打赢淝水之战,已是功高震主了,若再加平灭谯纵一功,将来更难挟制。
两派魁首既都须坐镇京城,不得西去,那末麾下各员胸有大志的自然跃跃欲试——而且谯纵这一登基,谁收复西川平定叛乱谁就更显功高,诸将焉能不心动?近来已有不少将领到司马元显处投石问路、上下活动了。
任臻沉吟道:“征西主帅的人选与为将不同,出身资历威信三者缺一不可,北府军一个刘牢之,我们也有谯王等皇室宗亲,胜之不难。其余将领倒是大费思量,既要忠于殿下又要骁勇善战…只怕不易。”
“本王心中有数。”司马元显却是一笑即收,不欲再谈,忽而将身边少年搂进怀中,当着众人的面上下其手,那少年又惊又怕,也不敢躲,任由春、光外泄。
司马元显玩弄一番,也不知触到了哪一处关卡,那少年忽然一个哆嗦,面上窜起两抹绯红,浑身颤抖个不停却硬忍着不肯哼一声,座下的两个心腹一发不敢说话,连忙低下头去。司马元显忽而撤手,手指沿着少年白皙瘦削的胸膛一路向上,抬起他的下巴转向任臻:“任兄送的这小玩意儿倒是不错,比寻常小倌有些风骨,不知是何处寻来的?”
任臻坦然一笑:“实不相瞒,在下久闻秦淮河畔风流乡的大名,一入建康就请王大人带我领略一番。见这孩子虽是小倌,但素因不会伺候不知脸色而乏人问津,如今又年纪渐长身量已高,险些就要被贱卖为奴,在下却觉得这不肯献媚不饰妖娆,却是此子一大妙处,这才将他买下,拾掇一番,送予大王,也望大王将来赏他个好前程。”
司马元显哈哈一笑,转向王国宝:“国宝素来有心。”王国宝冷汗又刷地下来了,他知道司马元显已知是他事先将这点私密喜好透露给了任臻,好叫他投其所好正中下怀。所幸司马元显的目光压根没在他身上停留,他垂下眼睑仿佛爱怜无限一般地看着那少年疏朗清俊的眉目:“本王的确不爱那种雌雄莫辨矫揉造作的货色,任兄有眼光。”
任臻表面上嘻嘻应了,心里则腹诽道:还叫人孩子,这小倌二十有余,已介青年,比你个不到弱冠的小年轻还大些。谁知司马元显下句话便叫他头皮一麻:“本朝顾常侍精于画道,曾有句名言广为流传——’四体妍媸,本无关于妙处,传神为照,尽在阿堵间‘,这孩子虽然不错,这一双招子的神采还是远远比不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