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
任臻冲他一招手:“过来。这山上夜里冷的要死,过来睡,我替你守一会儿。”
拓跋珪摸了摸自己的手脚,方才想的入神,不知不觉真如冰块一般了。他无声无息地走过去,钻进了任臻的被子里,却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头不令起身,嘟囔道:“真是冷…你也不要去了。这都过了大半夜,不会有什么猛兽袭击。”
破被虽薄,但两具火热的躯体贴地极近,倒也驱散了不少的寒意。任臻惬意地抻了抻腿,还在犹豫:“可万一…”
拓跋珪活动自如的那只右手在黑暗中精准地环上了他的腰,他俯下身,冲着他温暖的颈窝道:“没有万一。我会保护你。”
任臻怕痒,被那口热气呵地嗤笑一声,忙撇开头去,又不轻不重地撸了撸他的头发:“还真是个‘好弟弟’…”
拓跋珪不说话了,埋首于黑暗中他悄悄地咬了咬自己的肩膊——疼的,当真不是黄粱一梦!
任臻倒是毫无察觉,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了些二人的过去。拓跋珪一一答了,是假的,却也是真的。在他身边的那么多年,相处的每时每刻每分每毫他都从未忘过!
拓跋珪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庆幸自己当初揭竿而起自立门户,野狗一样跟在主人背后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与旁人双宿双栖,而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再无遗憾!只要带着任臻回魏国,他会守护他,尊重他,天下都可以与之共享,只要他们并肩一处!
是他的终究是他的。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才是受命于天!
晋军军营
北府军最高统帅刘裕急匆匆地埋头前行,帅帐前的两名亲兵啪地替他打起帘子,他略一俯身从容而入,身后的副将立即抬手替他从后褪下大氅——刘裕松了松手腕,垂首抱拳行了个军礼:“末将见过谢公!”
帐中背对默立的男子缓缓转过身,峨冠博带,玉树临风,姿容如仙,唯有左袖空空荡荡,无风自鼓,正是东晋当朝太傅,秉政三公——谢玄谢幼度。
“刘将军——哦,现在应该应该是刘都督了。这一路北伐,当真是劳苦功高,朝野交赞啊。”不到一年,谢玄眉眼间更显沧桑沉郁,讳莫如深,“本公听闻江北百姓跪迎王师,皆称刘都督乃光武再世,收复故土唯赖一人啊?”
先前乘胜而造的舆论乃刘裕一手操纵,岂会料不到今日之责难,只是没想到谢玄会亲自离开建康前来豫北。当下一抬手,帐中旁人鱼贯退下,刘裕则双膝跪下,坦然道:“恢复中原一直是谢公之愿,末将只是为谢公,为朝廷尽忠——相信是非黑白自有公断!”
谢玄阴郁地俯视着这个已非池中之物的南朝第一战将,并不叫他起来,而是俯下身,在他头顶一字一句地道:“阳奉阴违,抗令不从,养寇自重,便叫为本公尽忠?本公命你截住拓跋珪救人,你为何胜而不追?!刘裕,你是不是忘了你北府都督的身份是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