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起身离去,赵凌跟在洛溢身后,垂着脑袋像个结满果实的向日葵,叶子蔫蔫毫无神采。
洛王府的马车停在南门宫外,离祠堂有段距离,长长的走廊旁爬满了紫色藤萝,微风吹拂下藤萝摇晃,投在地上的影子斑斑驳驳,缝隙漏进月光与悬挂两侧石柱上的灯笼交相辉映,照的长廊通明。
后腰钻心的疼,赵凌每落一脚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血水汗水早把内衫浸透了。他咬牙硬撑着一声不发,拐了三个转弯,经过几对巡逻士兵,总算到了南门。
南门原来是个小城楼,与宫墙连在一起,前后两个门,楼下有个小花园,后来因为太偏,根本无人来赏花,年久失修,就成了埋在杂草堆里的残破小屋。赵凌上辈子躲迷藏还爬上过几次。
红色木板铜钉生锈,门上有几处刀痕,还有几颗钉子被人撬掉,留着黑洞。
出了楼就是宫墙外,赵凌踏过门槛,见着马车,真心像是见了亲娘。
洛王爷站在马车外,与南门口的侍卫长说话,赵凌自己扶上马车檐,撑了几次跳不上去,他勉强站稳,双手按住最外侧的木杆,想要再试一次。他力气还没使在胳膊上,双脚却离开地面,身子被一只大手拎起来。
赵凌想都不用想是谁。
洛王爷上了马车,袖子上又被血印上了好几朵桃花形状。
“回府。”洛溢脱了外袍,向着车夫淡淡说道。
洁癖症哪里有痊愈?
只是忍耐的时间长了一点儿罢了。
马车里几根蜡烛,一张毯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简单干净的跟二十年前没任何区别,木框能照出人影,一粒浮尘都不存在。
赵凌找了个角落,还没坐下,马车轮子经过水坑,颠簸上下,他手扶着不稳,就在马车洁白无瑕的毯子上翻了一个滚。
然后他就看到洛溢黑到像铁锅底的脸。
唉。
他真不是故意弄脏马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