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萧少爷或许没注意,接了他托运人质的活儿的,正是他想让洛溢避之不及的水匪。
时过境迁,赵凌看着匪首瘦削的骨架,想象这斗笠之后那张狠厉无情的脸,不知是哪家神医治好了宁秋墨的疯病,却把曾几何时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与善良,彻底的给带走了。
有一条路,通向看不见的未来,向前走也是错,向后走也是错,那就跟着自己的心去走,至少还能走得坦坦荡荡,毫无愧疚。
给自己找的麻烦吗?如果当年一刀杀了宁秋墨,如果当年没有费劲波折搭上名声救宁秋墨……赵凌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就算是时间往回走,他依旧会救他性命,还他恩情,履行对楚公子的诺言。
赵凌听着外面正在清点箱子的数量,箱子与锁链撞击的声音叮叮当当。
他该怎么办?
虽然他最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给洛溢披麻戴孝,坐在洛家祠堂里烧纸,却从没想过把这种奇葩的梦变成现实。
洛溢对不起他,但他还是希望洛溢能长命百岁,替他守着大哥,守着他曾经发誓守护的大梁江山。
可指望宁秋墨放下仇恨回头是岸,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不死,不休。
往事一幕幕,涌进了脑海,赵凌依稀记得,他与宁国太子见第一面的时候,这位太子半分王者威严也没有,拖着秀气的小脸儿,安安静静的坐在第一排,楚公子走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儿,仿佛楚公子念的那些无聊至极宁国国礼,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歌曲。
当时他就想,他们真是走运,等这个太子登基做了宁国的皇帝,应该会是宁国历史上少有的仁慈君主。
二十年前的宁国,为六国最强,强到从不把其余五国放在眼里。历朝历代的宁国皇帝,经常心血来潮的下命令,其余五国,必须忍气吞声的遵循服从。如不如此,宁国的铁骑随便找个理由,挥军而上,抢几座城池,杀几个将领,然后再把索要的赔款列上数字,送到吓得屁滚尿流的五国皇帝的眼前。
五国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伏天阵的厉害,让所有人望而却步。妄想闯过伏天阵,进入宁国国境的,都全军覆没。久而久之,五国就习惯了,听之任之,不作他想。
那时候赵凌十三岁,还在玄乌阁学艺。听说宁国专使来访,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以往,宁国来人,不是要银子,就是要粮食。父皇还不敢表现出不愿意,要什么给什么,自家百姓饿死也得先把人家要的粮食凑齐。
赵凌顶顶看不惯,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伏天阵连舅舅都束手无策,哪国也不希望打一场不可能打赢的仗。身为弱小,即使恨之入骨,也得忍让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