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周皱着眉回头,再次迈出一脚。
刷拉一卷,脚下手腕粗细的枯枝有意识地缠绕紧他的小腿,时周心中猛然一惊,侧身挡过鞭子般气势汹汹甩来的榕树须,手中短剑用力一掷,直直钉入张开血盆大口的蓝紫色鳞片毒蛇的七寸。
重重掩映之下,交错的藤蔓自动分开现出妖异红色的花朵出来。
糟了,时周避闪不及,连抬手捂住自己的间隙都没有,心中咯噔一声暗叹自己的坏运气。
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迷魂花。
迷魂花是开了高级灵智的植株,花如其名,它能够喷出致幻的迷烟使得中毒之人无声无息地沉溺于幻觉里。要么永远走不出来,要么趁着不能动弹的机会里被虎视眈眈的野兽们分尸。
时周定住了,他的四肢宛如被牢牢桎梏一点都使不上劲,血液都不再流动,脸部只有眼珠可以转动,嘴唇能够微微张口发出声音。他听见耳边迷魂花桀桀怪笑,糜烂散发着腥臭味道的香味被尚在勤勤恳恳工作的眼鼻吸入。
他清晰看见平地起了飘飘悠悠的几缕青烟,他的意识跟随那样带着奇异韵律的起伏而恍惚。
醒一点。
他重重的一闭眼,却因为无法动弹无法用最极端的疼痛换回自己的清醒,任由幻境的双手把他拖进无边无际的白雾之中。
白雾中藏着无数偷笑的人脸:“你来了。”
定睛一看,全是在实验室和他同一批早已死亡的试验品,自他逃出生天之后夜夜入他梦来,搅得他永无安宁之梦。
他们穿着实验室里的白色衣服脸上按照顺序编着编号推搡着时周拼命向前:
“你快看看!”
“你怎么还没死呢?”
“对啊凭什么我们都死了你还没有死?”
时周躲开他们簇拥的手,冷冷用眼珠子盯住他们,极其不耐于他们的触碰:“我自己忍下来的疼,我凭什么要死?”
白衣的人群安静了好久,喧哗着吵开但听不见具体的内容,消散前的一瞬间他们故意向时周撞去,把时周撞的一个踉跄,稳住脚步时再抬头,面前一个个浮动的虚影清晰展现。
那是他来到星际之后和这些人相处的画面,时光倒带,让他重新再做出一个选择。
时清正因一场刺杀高烧不退,身上的伤口发炎腐烂,嘴唇干裂,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声音刺耳:“杀了他,你就不会成为试验品,不用饱受蚀骨疼痛!”
漆黑小巷之中,珀西奄奄一息,一群小混混们肆意嘲笑着他的低贱血脉和弱小的精神力,手中的匕首血渍森森,闪烁着利芒。
声音冷笑:“不救他,他会死在这里,你不必成为他手中利刃,不必落得粉身碎骨之结局!”
年幼瘦小又阴鸷的安达被宫内的仆从们团团围住,厌恶着他的不合群和颓丧气质的晦气,绷紧了足尖在他的身上留下着无法察觉的暗伤。
声音忿忿:“不去理会他,他会被那些仆人们废去双手,一切从源头便会消散。”
兰斯颓废到极致,抓着一本书掩面哭泣,今天是他母亲去世的忌日,他的父亲却当着众人之面将他批驳得体无完肤,后悔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为何他永远得不到父亲的一句肯定。
声音蛊惑道:“羞辱他,他便会自此一蹶不振,哪论皇室的骄傲都会被狠狠地践踏!”
所有的画面里都站了一个静止的时周,等待着下一步的动作。
时周站在这些画面面前,眼中光影闪动,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河。
因果牵引,一切的源头铺展到了他的面前。
有些事情,当初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从源头上掐灭,好像轻而易举有了结果。
他记忆之中的东西不断地被截取放大,呼啦啦翻回最初的起点,等待着他重新过完自己的人生。
时周静静地伫立,不为所动,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大脑因为来不及处理繁多的信息而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