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花厅中,烛火低垂,穆恒坐在上首,手中碧绿佛珠一颗颗转动,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当先走进来一个老实面相的沉默小厮。
姬容玉满身酒气,东倒西歪给他扶着,双眼迷离,脚下一绊险些撞倒椅子,仍伸手点着虚空,口口中含含糊糊:“来,给本王满上……再,再喝……”
那哑巴似的小厮把人放到椅子上,躬身施了一礼,无声退下。
一时间,花厅中只剩下穆恒和他两个人,姬容玉闭着眼瘫在椅子上,不住往下滑,口中喃喃不停唤“停舟”。
穆恒冷着脸看了半晌,忽然端起茶杯,扬手一盏清茶泼到了他的脸上。茶水淅淅沥沥灌入领口,姬容玉皱着眉抹了把脸,睁开眼,这才透露些许清明。
“清醒了?”
姬容玉懒懒看他一眼,仍旧瘫在椅子上,嗤的一笑:“穆相……这么晚了,到魏王府,何事啊?”
穆恒捏紧手中的佛珠,眉头皱起:“你看看你如今,可还有一点皇子贵胄的模样?醉成这样,夤夜不归,是还嫌自己名声不够差么?”
姬容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穆相何必说这种话,你在乎过我的名声?”
他声音忽然一冷,咬牙切齿:“你要是真的在乎我是不是个好皇帝的料,又怎么会让我去做光天化日从撷芳苑抢人的烂事!我的好舅舅,你在乎的怕是只有你自己的名声!怕不是过几年,这皇位都要给你来坐了——”
“住口!”穆恒忽然抓起手边的玉如意砸了出去,姬容玉不躲不闪,额角正正被砸中,登时破了口子,鲜血直流。
姬容玉吃痛,想要起身,却腿一软直接摔到在地上,半晌没有爬起来,干脆瘫坐在地上,靠着椅子哑声笑道:“我说的有错?舅舅这就恼羞成怒了?”
穆恒冷冷看着他:“我不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却容不得你来揣测!我只问你一句,今日阻拦我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姬容玉抿着唇,攥紧拳头,一言不发,脸色惨白,衬着血色分外醒目。
穆恒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些冷冷的怒意:“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怎么,忘了这魏王府怎么来的?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说他可用,说他不会背叛,如今你睁大眼看看,这话是不是打你自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