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和竺之磐站在他身边,一同看着林伯。林伯趴在黄木棺材旁边,正哭天喊地抹泪。
自打一把火烧了刑部大牢,三人又在京城等了一日。纵火之事做的十分干净,刑部果然查不出,只能对外称作天干物燥,不慎走水。温景瑜协同一众囚犯,皆被送进了大理寺牢房。虽然禁军守卫十分森严,但温景瑜只要呆在牢中呆上一日,想动手的人自然便多一日机会,这并非万全之策。故而三人丝毫不敢耽搁,第二日就潜出京城,赶到了上泉村。
却不料他们紧赶慢赶,仍旧晚了一步。前不久还给林伯送过东西的那个里正侄子,居然已经死了。
年轻妇人披麻戴孝,双眼红肿如桃,在林伯身边不停拭泪。她腰侧站着一个十余岁的男童,额上缠了一圈白布,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陆矶三人。
年轻妇人道:“怕您老伤心,本想过几日再差人去京城告信,哪料想您老今日可就来了……”
林伯拍着棺材板:“瞒我作甚?!我活了大半辈子,无儿无女,就得了这么一个侄儿,他不来看我,我早晚也要知道,你还拦着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妇人低头垂泪,默默不言。
竺之磐适时问道:“夫人,容在下冒昧,敢问令夫是何时亡故?”
年轻妇人擦了擦眼角:“就在前日。我晨起煮饭那会儿他还在熟睡,我惯常做了朝饭再去唤他起身,谁料昨日再去时,连唤几声他都不醒,我才发现,他已经……”又哽咽起来。
竺之磐道:“令夫之前可曾身有旧疾?”
年轻妇人还未答,林伯已经叫道:“大郎身体好的很,怎会身有旧疾!”
竺之磐“哦”了一声,看向她:“既无旧疾,为何忽然殒命?夫人可知晓其中原因?”
那妇人垂下眼,缓缓道:“大郎身子骨确实一直很好,可不知为何,忽然就染了急病,请来的郎中都说是急病缠身,药石无效。这病来的蹊跷,也叫不出个名字……大郎,你去的这样突然,是要我们母子怎么过?你好狠的心!”说着,忽然抱住男童,揽在怀里,哭了起来。
男童在她怀里侧过脸,睁大眼看着几人。一双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温度,衬着灵堂的一片惨白,倒有几分阴森意味。恍惚间,陆矶后背一阵发凉。
竺之磐冷冷道:“夫人想必还不知道站在我身边的是谁。景王殿下,夫人可曾听过?”
陆矶闻言,忍不住咳嗽两声,对于竺之磐用这种方式说出他的名头颇感羞耻。
那年轻妇人却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携着男童就要跪。陆矶将她扶起,她缴紧手帕道:“不知是王爷,还请恕罪……王爷我自是知道的,大郎几日前,还去王府上看望姑夫,此事我是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