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之磐不语,刘掌柜搓了搓手,伸出手向里一引:“还请几位随我进茶阁一叙。”
茶烟袅袅,沉香馥郁。刘掌柜客气地邀请几人入座,自己却再三不肯坐下,亲自奉上新茶,这才压低了声,问道:“几位……其实在下,一直有一事不明,李兄弟的粮食,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竺之磐微顿,同陆矶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刘掌柜是吃不下了,还是信不过我们?”竺之磐淡淡道。
掌柜立刻摆摆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只是……”无奈叹气,“想必小兄弟也懂得,这做生意,尤其是做我们这行当,难处颇多。要数最怕的,便是惹祸上身了。”
“刘掌柜此言差矣。宝丰行分号开遍四海三江,雍京城更是刘掌柜你一家的买卖,若是连刘掌柜你都哭难,那天下开粮行的商贾,怕是活不下去了。”
刘掌柜苦笑:“正是做到如此地步,才更怕麻烦。世人皆称我宝丰行乃半个皇商,可与天家做买卖,哪里能少的了麻烦。这不是,我日躲夜避,景王爷不还是站在了鄙人面前么?”
陆矶一口茶还没喝进口里,就险些喷了出去,一阵呛咳,沈知微忙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你早就认出了我?”陆矶也无暇顾及旁人,他此刻万分惊恐,他穿成这样,这人都能认出?!
“王爷乔装十分严密,鄙人开始并未察觉。只是,王爷换了衣帽面饰,却唯独忘了换一双新靴。”
“鄙人有幸结识云锦阁的东家,王爷的衣履,泰半出自云锦阁之手,个中款式,独一无二,故而鄙人得以认出。”刘掌柜一揖到底,“还望王爷恕草民怠慢之过。”
陆矶托住他的手肘,再三要求才让人好生入座,哪知刘掌柜知晓了竺之磐与沈知微的身份,椅子还没焐热又窜了起来,待四人分别落座,陆矶折腾出一身热汗。
刘掌柜搽搽额头:“王爷来此,看来草民还是惹上了麻烦,王爷欲知何事,草民定然知无不言。”
陆矶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咳嗽两声转过头:“咳,竺大人啊,还是你来吧。”
竺之磐整了整衣襟,坐直身板,十分得意,若是有尾巴,此刻定已翘上了天。陆矶再次拳痒。
“我且问你,过去几月里,粮行可有异常进账?李逢与你,又有何交易?”
刘掌柜思索片刻,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