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个拓跋烈很有问题。”景王府的凉亭里,竺之磐头上缠着几圈白布,往嘴里丢着核桃瓣儿,一边发表言论,“他国使臣来访本就颇为敏感,他还偏偏要揪着几件小事往大了闹,若是当真挑起民愤,两国断交,于他有什么好处?”
凉亭四角的灯笼随风微晃,八月的夜风已有些微凉,越晴波坐在一旁给猫梳毛,陆矶撑着下巴看着湖面发愣。
竺之磐停下嘴,试探着唤了几声,待陆矶转头,才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打从今天晚上宴后你就看起来不对劲儿,心事重重的,莫不是……”倾身挤眉弄眼,“看上靺鞨公主了,想去她那儿当王夫?”
话才说完,见着陆矶面无表情的冷脸,讪讪摸了摸鼻子,口中嘟囔:“真是和沈大人越来越像了……”
陆矶全当没听到,却的确被他勾起了宴上的回忆。那公主不仅提出和亲请求,还特意提出想将这件事交给沈知微来办,陆矶总觉得她就差直说要让沈知微跟她回靺鞨了。
那么她为什么不直接说?难不成还要搞个比武招亲,好给沈知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陆矶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半晌却听竺之磐叹息一声:“可惜我被陆大人一砖头砸伤了脑袋,明天的围猎时肯定去不得了,不然还真想看看这个靺鞨公主长什么样,竟让陆大人都魂不守舍……”
越晴波逗猫的手一停,忽然鼓起脸,圆瞪着眼:“你这么想去啊,我看哥哥砸得还不够用力,你这不还是很有精神?你明天肯定能去,不用犹豫了!”把猫往竺之磐怀里一放,转身提着裙摆跑远了。
竺之磐不慎被猫挠了一下,却顾不上喊疼,呆呆地看着越晴波:“……她、她这是生气了?”
陆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竺之磐却忽然窜起身,激动地握住陆矶肩膀,热泪盈眶:“她生气了!陆哥,她生气了!你那本书太管用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对,以后你就是我大舅子……”
陆矶听见他提起那本书脑壳就疼,看见他蹦蹦跳跳地更觉烦,照着屁股踹了几脚,把人赶出远远才安静。
竺之磐依旧手舞足蹈,陆矶无奈叹了口气,忽略掉心里的一丝不安,转身准备睡觉。
那拓跋烈目的不明,只能打起精神,祈祷明天的围猎一切顺利,千万不要出岔子吧。
乌云掩月,夜风微凉。
魏王府的正厅中,同样摆了一桌酒席,只是对坐的两人却明显并不愉快。
拓跋烈此时换了身装束,一身鹿皮短褐,披散着头发,面前摆了几只海碗,不断地灌着酒,清冽的酒液流进衣襟里,氤湿一片深色痕迹。
他撂下酒碗,抹了把嘴,似乎犹觉不尽兴,干脆拎起酒坛,却被姬容玉劈手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