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瑜有些惊讶,他虽与姬容衡相交不多,但印象里姬容衡是个随和亲切的性子,说出这种话,已是有些重了。
但略一思索,也觉得姬容衡会生气并不假。方有涯与其生母情同母子,二人幼时想必也关系非常,可方有涯为了扮好他胸无大志的纨绔壳子,当真多少年都没再与姬容衡来往过,在姬容衡看来,与那些见他失势便敬而远之的人有何区别?
只怕是还要更可恶些。
姬容衡果然已话里带讽将方有涯数落了一个遍,方有涯虽不反驳,却在姬容玉经过时,热络万分地上去见礼,姬容衡脸色一黑跳下马来,温景瑜几乎要担心他要不管不顾地给方有涯一顿老拳,幸好他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拉着马到一旁去检查去了。
温景瑜松了口气,抬头对上姬容玉询问的眼神,微微笑了笑,躬身一揖。
再抬头时,眼神却是一顿。不远处,一身绛红官服的沈知微四处张望着,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人,举步走了过去。
陆矶打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早起来忙到这会儿都没见着沈知微,心里不知为何更乱,躁得时不时就要扯住一两个人问问看没看到沈知微。
连续得到十二次没看到之后,陆矶正要进行第十三次询问,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在找我?”顿时吓了一跳。
沈知微打量他目瞪口呆的神色,忍不住轻轻一笑,陆矶有些尴尬,想要问他去哪里的话也问不出了,沈知微却自己道:“昭阳说想在上林苑转转,非要我一起去,这才有些耽搁,你这里可都还好?”
陆矶正要回答,见他一身红色官服,忙扯住他袖子:“你穿这身……今天不去围猎么?”
沈知微却问:“你去吗?”
陆矶愣了愣:“我怎么会去!”开玩笑,他一个将将克服骑马恐惧的青铜选手,不说离马尽量远点就罢了,打高端局不是送死么?
沈知微眉眼舒展:“那我为何要去?我如今是文官,若是陛下不要求,我自然也可不用去的。”
陆矶只听见他说不去,莫名焦躁的心顿时安稳下来,欢欢喜喜地拉着人往宴席上去,一边小声道因为怕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们空手而归,礼部准备了几只猎物,他悄悄藏了两只兔子,等会儿人都去围猎了,可以叫上李修明几个悄悄去烤兔子,这般絮絮叨叨着走远了。
乌兰朵今日也换了一身火红骑装,细小发辫高高束成马尾,更添几分干练。宴上酒过三巡,靖初帝面色也红润许多,正准备吩咐赐酒,拓跋烈却忽然站起了身,拱手道:“皇帝陛下,您是如此英明神武的一个天子,了解越深,我便越为您的风采折服,我为我昨天的鲁莽致歉,还望陛下能原谅我的无礼。”
靖初帝自然眉开眼笑,连说好几句无妨,拓跋烈以手抚胸,又道:“我还听说,陛下治理下的大雍子民,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如此难得机会,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不知陛下可否允许大雍的勇士与我相互切磋,一较高下?”
陆矶正撑着下巴在侧席上昏昏欲睡,闻言立刻一震,乌兰朵也与沈知微遥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