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华轩虚弱地后退两步,冷笑着道:“就是做得再好又如何,这么些年,儿子什么都听娘和爹的,你们让儿子做什么,儿子就做什么,从来没问过儿子心里的感受,有时,儿子真怀疑,是不是娘亲生的。”说着,眼圈一红,偏转了头去,怕二太太看到了他眼里的那抹泪意。
二太太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心里却有些动容,不由软了音:“正因你是娘生的,娘才对你要求严,不许你胡作非为,娘也是想你以后有个好前途,不想为些无谓之人影响了你,你怎么就不懂为娘的心呢。”说着,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冷华轩痛苦地看着二太太,见她这些日子也清减了不少,想着前些日子被二哥打了头,伤还没好,又中了毒,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经不得这样的折腾,虽然仍是对她好多做法很不赞同,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娘,也不忍心看她受苦的,不由心一软,放低了声音,却仍是倔着的:“娘,儿子不想气你的,只是……求您应下儿子这一件吧,素琴肚子里可是有了儿子的骨血啊。”
二太太听了便长叹了一口气,对冷华轩道:“不是娘非要与你作对,只是……这一家子实在嫌疑太大,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呢,若不是发现得早,怕是……”
“娘,你不要将人都想成这样好吗?不是人人都是蛇蝎心肠的。”冷华轩听了立即截口道,二太太的为人,他做儿子的怎会不知,这些年,他看到了很多,只是很矛盾,也很痛苦,他们是他的父母,他不能太过指责他们,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掌控和改变的,所以,他常常会一个人躲得远远的,离开那些污浊之事,眼不见为净啊,但是,又怎么能真的躲得开呢?
二太太差点没被冷华轩这话给气岔过去,他分明是在说,不是每个人都如自己这般蛇蝎心肠吧,真是逆子啊,怎不知,这世道便是肉弱强食,你软人家便会欺,如此感情用事,心慈手软,将来难成大器不说,在这府里怕是连个安身立命之所也难找到呢。
算了,当着他的面且先放过烟儿一家,与他闹了这么久,自己也是心力憔悴,眼看着明年就是大考之年,轩儿也该用功读书去了,到那时,再慢慢惩治这一家子。
如此一想,二太太的脸色缓了下来,摇了摇头,哽着声对冷华轩道:“你……如此说娘,难道心里就没有内疚过?娘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娘吗?”说着,又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踉跄地转过身去往屋里走,边走边幽幽道:“娘累了,不想再管你了,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那贱人永远也别想进家谱。”
冷华轩被二太太那沉痛的语气弄得一阵心酸和愧疚,忙几步上前,扶住二太太道:“娘,儿子……儿子不是有意要气娘的,您身子不好,去歇了吧。”心里又想,不进族谱便不进吧,先将素琴收了房再说,以后能不能抬成姨娘,便要看她的肚子争不争气了,若能生个儿子出来,自己再求爹爹去。
烟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更是害怕,太太看人的眼神太过狠戾,这事绝对不会就这么了了的,一旦三少爷不在家,二太太便会使法子整治她们一家子,看来,得想些办法才是。
脑子里便想起二少奶奶那日说过的话来,她自地上爬起,找她老子娘商量去了。
那日王爷去了宫里回来后,又连忙了几日,才得了闲,带着王妃去大明山,冷华堂身上的有伤,便没去送行,倒是上官枚还是送到了大门,看着王妃一脸幸福地在王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心里便很不是滋味,这几日事情频发,刘姨娘被打,又关了几天黑屋子,整个人都瘦了一个圈,但王爷连瞧都没有过去瞧过一眼,像是府里根本就没这号人一样,刘姨娘再怎么说也是相公的生母啊,王爷还真是不待见相公母子二人,以前因出身问题而瞧不起刘姨娘,如今却很是同情她,这些日子,刘姨娘没少在屋里哭,自己也没将相公被打的消息透露给她,怕她知道了会更忧心……
马车载着王爷和王妃远走,上官枚呆呆的站了半晌,冬日的寒风如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一阵刺痛,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回转头,正好看到锦娘正推着冷华庭站在一边,一脸笑意地看着冷华庭。
而冷华庭也是微仰了脸,妖艳的凤目满是柔情地回望着锦娘:“回去吧,娘子,娘亲屋里还有一大堆子的事要你操心呢。”
这样的柔情蜜意让上官枚看着就刺眼,尤其冷华庭那句话,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她再也不想与他们两个人呆下去,抬起脚,带上侍书和侍画两个,昂首挺胸地走了。
锦娘见了也不气,推着冷华庭回了内院,因着自己屋里还一些事情没有处理,锦娘便先回了自己的院里,四儿正跟着她后面走着,几日不曾露面的冷谦突然一闪身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四儿又被吓了一跳,一见是冷谦就红了眼,骂道:“你怎么总像个游瑰似的神出鬼没,就不知道会吓着人么?”
冷谦冷峻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四儿一眼,便对冷华庭躬身行一礼,“恭喜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