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着岳父他们马上就要从绥南过来,都是亲戚,今后必然是要常来常往,何况情分不同脸面不同。不如趁着洗尘宴的时候先见见。”
话说的很冠冕堂皇,太夫人却忍不住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过去。
李建安被这一眼看得面色赧然。
太夫人就淡淡笑道:“你是我生出来的,有什么事情还不好直接跟我说。”
二娘的婚事,李建安还有其余的考量。
何况这么多年太夫人对李建浩虽说跟亲生骨肉没两样,对垣哥儿和二娘这几个孩子却不怎么疼爱。
归根结底,还是因不喜欢四夫人的缘故。
李建安也没有把握,就不想在太夫人面前贸然提起,只是掩饰道:“哪有什么,不过是许久没见到舅父他们,想一起热闹热闹。”
太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
知道李建安把话说到这个街上,就是把事情定下来了。总归是没有坏心,干脆应下,还说帖子她亲自下,叫身边的陪房送回去。
有太夫人出面,自然是万无一失。
李建安忙笑着说了几句话,又问了太夫人身子几句,这才准备回去找纯歌。
李嬷嬷一直看着李建安走远了,才端了换过水的参茶上来,道:“不年不节的,国公爷怎就想起来把舅爷他们请过来了,还特特叮嘱要把几位哥儿一块带过来。一群猴孩子,聚在一起,还不把家里翻了天去。”
知子莫若母。
何况把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掌控着的太夫人。
听李嬷嬷问话,太夫人抿唇笑了笑,摇头道:“他这是在给二娘挑人呢。”
李嬷嬷听着心里一跳。
太夫人瞥见,就叹息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婚事不好成啊。大哥大嫂那个脾气,要选孙媳妇,定然不是先看家世。那是要先看品行的。还要连带着父母一块相看了。老四这孩子我一手带大,倒是个靠得住的,不说多聪慧,但绝不会招惹是非。可老四媳妇。”
一想到四夫人,太夫人都觉得头痛!
“从嫁到咱们家里来,她干了多少件蠢事,每次都要我和老三老四跟在后面收拾。本来我体谅她手头紧,她就是在外头借着咱们家名气赚些银子我也不说什么。陈纯芳以前闹成那样,我不还劝老三忍了。这女人赚银子,也不过是为了儿女罢了。我也是当娘的人,不见得连这些都不能体谅。可她胃口实在太大!不说以前帮着管家时候在公中动的手脚,就说老三屋里那个陈姨娘,要不是她克扣了送过去的东西,也不会真的就一尸两命。这些事情,我为了家里和睦,不好说出来,她反而长了胆气,连利钱都敢放。我想想都心寒。”
李嬷嬷就劝她,“您不用上火,我看着四夫人最近还好,上回您那送过来的账册她不就没动手脚了。”
太夫人就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以为她那是收了心,还不是眼见着老三家的能干,生怕被看出来,才会暂时忍了。何况她是白拿了人家挣钱的香露铺子,要是这会儿再伸手,也真是太不要脸了。这些事情,我心头敞亮,我大哥大嫂也是明白人,什么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那都是有准头的,就冲着她这样贪财不知道好歹的脾性,我大哥大嫂也不能答应。”
四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李嬷嬷自然不会不知道。
只是李嬷嬷低头想了想,就仿佛看到了二娘站在面前,觉得有些不落忍。
斟酌劝道:“您要是能伸得上手,不妨帮忙劝劝吧,说起来,我看着二姑娘还好呢。”
“二娘是我孙女,我也不会不疼她。不过这孩子被她娘教的,嘴巴里甜甜哄着你,私下里就会埋怨你不公道。老三想要把二娘许给我几个侄孙子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上回还特意叫了三娘五娘几个一起过来,当着她们面赏东西。五娘三娘比她小,我就多给了一副珍珠耳坠子,二娘面上笑盈盈的,回头我安在她院里的竹衣就来报我,说二姑娘发了好几个时辰的脾气。这样表里不一的孩子,连祖母都敢埋怨,对公公婆婆肯定更不上心。我可不敢为了她一个人就不管我大哥他们。”
这桩事情李嬷嬷从未听闻过,如今听太夫人说出来,一时间也是百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才苦笑道:“也是我糊涂了,总看着二姑娘来请安的时候,一口一个李嬷嬷叫的我心里欢喜。”
李嬷嬷一辈子没成亲,就伺候着太夫人。
太夫人也知道李嬷嬷看着孩子都喜欢,就怜惜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