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不由得又想起了方才太夫人说话时候那种毫不掩饰的喜爱。
纯歌纯歌……
除了二夫人,自己还是第一回听到这个小姑直接喊媳妇的名字。
要是如今这位定国公夫人真的得了国公爷和太夫人的全心喜欢,那尚家先前那些打算,似乎就不成了。
尚夫人沉沉的睃了一眼尚家大奶奶。
尚家大奶奶会意,趁着尚夫人和太夫人说话的时候拉着五夫人出去了,说要一道逛逛晚上的园子。因是晚上宴请,四夫人特意吩咐人在府里装了许多五彩灯笼,别有一番精致滋味。
五夫人欣然应诺,和几位尚家少奶奶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尚夫人和太夫人。
太夫人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尚夫人,低头不语。
尚夫人本来打算让几个儿媳妇先去探探五夫人口风再说,这时候看到太夫人的模样,却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想着自己的身份,就下了狠心直言道:“妹子,你大哥早前写来的信,你看过没有?”
太夫人眼睑微垂,看着尚夫人急迫的样子,淡淡道:“看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跟国公爷说过没有?”简直是一种迫不及待的语调,完全。没有以往的沉稳和从容。
太夫人还是稳坐钓鱼台,反问尚夫人,“你和大哥写这信的意思又是如何?”
尚夫人大急!
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封信就是傻子都能看的明白,从接到这个继室有身孕的消息,尚家可就前后来了三封信了,每一封都说的清楚明白,想要从尚家旁系中挑一个伶俐端庄的姑娘过来给定国公做贵妾。
这还要如何说的明白。
尚夫人直觉太夫人这是有意拖延,就拉着脸道:“妹子,你是嫁出去的人,又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定国公府的太夫人。我和你大哥也只能跟你求商量,不过咱么好歹是你娘家人,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可不能这样糊弄我。”
听尚夫人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太夫人也不痛快起来。干脆从袖口里把信拿出来,一共三封,整整齐齐摆在了尚夫人面前。
尚夫人脸色铁青,挥手把身边人都叫了出去。
太夫人也不愿意在下人面前和娘家人争执,就叫李妈妈把人都带走了。
对情况都很清楚的李妈妈临走时还劝了太夫人几句。
本来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变得落针可闻。
尚夫人目中火光几乎都快把信给烧穿了,才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打算着信退回来然后就一个交代都不给吧。
太夫人知道尚家如今状况,也知道李建安上回做的决定必然是让尚家洞穿了背后的含义,尚家唯恐定国公府不肯再年年送银子回去,不肯再尽心竭力的帮手才想着挑一个人送过来。
可自己的儿子,自己比谁都清楚。
这种事情,是断断不能逼得,否则只能适得其反。
太夫人就语重心长的给尚夫人解释。
“大嫂,你们信里头说要再结姻亲之好。这样的事情,你说让我如何能答应,更别说要去给老三提,只怕他连我这个当娘的都要埋怨了!”又给尚夫人保证道:“你放心吧,老三是个孝顺的,但凡我还在这儿一天,他就不能不管尚家。这回童生试,他也是帮忙去求了个监生的名额。”
“两个监生,陈家那个庶子,可不仅是监生,还得了个拜国子监博士为师的机缘!”尚夫人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许多,充斥着愤愤不平,“连陈家两个大的,都各自谋了好差事!他只认媳妇,只肯帮那边的舅兄。却不肯帮这边的表兄表侄子是不是!”
太夫人一下子黑了脸,毫不客气直言道:“端琅那孩子的监生名额,那是他自己考来的!几个大学士都阅了他们卷子,评出了头三名。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准许他们去国子监念书,再拜博士为师。可博哥儿那孩子,虽说在几个兄弟里面考了第一,实际位置却得了个四十八名。老三特意求了顾阁老帮着去给几位学士说好话,又求了国子监赵大人的意思,才能让博哥儿破例进去。本来就已是不同,难不成还能让老三帮他们几兄弟都弄进去。至于说拜博士的事情,那也得看今后博哥儿自己在国子监肯不肯上进念书,让那些鸿儒们看中。真要事事都靠老三,他们几个还能有什么出息!”
尚夫人没想到太夫人竟然说话这样凌厉,一下子愣住。
不过尚夫人不是尚家三奶奶,本来就是理亏,又是借故发作,心里就发虚,看太夫人不肯让步,也只能讷讷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尚家现下的状况,我也是心里急。等我和你大哥闭了眼,还不知道子孙后代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