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听见满堂哄闹。有人吆喝着拜什么堂,直接亲一个。新郎厉声呵他们不准闹,侧身温柔地朝他的新娘道:“小心点,我们再跨一次。”
泽兰跨过火盆。一对红垫铺开,喜娘高喊一拜天地。泽兰被领着跪下,低头看盖头牡丹上的囍字,一针一针以黑线绣在嫣红绸缎上。他真要和这陌生男人拜堂吗?只恨他丢了兰花银铃,计划全乱。
喜娘又喊一遍,“一拜天地!”
不过做戏。泽兰双膝跪地,朝厅外日月星辰,深深一拜,起身时忽听新郎低声问:“伤了脚?”
泽兰轻轻点头,额上凤冠翠珠前后摇晃,心生一计,作势崴脚,果然被接进男人怀里。厅堂又是一闹,“嫂嫂怎么老摔啊?”
“嘘嘘!”喜娘止住他们,“不能说嫂字!”
泽兰倒在男人臂上,捏着嗓子弱弱道:“跪,疼。”
他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男人倒是吃这套,踌躇问道:“再忍忍,好吗?”
他很在意“采芙”的脚伤,撤走了喜垫,接下来的两拜仅躬身作罢。喜娘高喊送入洞房,一群山匪拍着桌椅欢呼,拉下大哥说要大醉一场。泽兰随着喜娘走,心里记着采生,回首张望,却被她挡了回来,“不能回头!”
他小声嘀咕麻烦,兜兜绕绕进了新房。陵州风俗,要新娘独自守房到子时,象征妻子对丈夫忠贞不渝。泽兰抱着一篮枣子,听木门咿呀关上,喜娘渐行渐远。长呼一口气,吹得盖头飘飘,掀起红绸的手指停到一半,他干脆把凤冠整个拿下,头顶顿时没了重量,他轻松地伸了伸腰,拿起红枣送进嘴里,寻思着该如何带着采生跑路。
这一日走来,泽兰才知虎山山路曲折,山匪因此能据险称王。把采生抢出来倒不难,但他得找回铃铛,且要摸黑下山,偏偏自己脚崴了使不出轻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论如何,他得尽快离开。哀叹一声向后倒在床上,躺于柔软新床看朱红床幔,双手合十默念风哥赐我力量。阿风的主意这么正,若他在场,能排好几个逃脱方案供君选择。
深思少顷,风哥显灵,泽兰挺腰起身,满面笑意。何必急着逃走,等到子时外面早喝得天昏地暗不辨东西,新郎带着酒气回来,毒晕他更是轻而易举,到时他再去轿凳下找回银铃,折返捞起采生,抢匹马飞奔下山,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只剩最后疑虑,这寨主和采芙到底是什么关系?温声细语,轻柔相待,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他应否把采芙姐弟带走?正烦忧间,忽见木门为人轻推,泽兰一惊,立时戴上凤冠,抖落盖头,捧起枣子一副乖巧新娘模样,心想这远远未到子时,是谁敢擅自进新房?
第二十一章
萧敛风早有预感泽兰不会乖乖等他,他没料到他这么能折腾。他天刚亮便牵马下山,近正午才寻到泽兰,发现他成了女人,惊讶地喊了一声泽君,她匆匆摆手:“我非泽公子。”
她细述前因后果,小喵趴在马上舔爪子,全然不明白他的主人又将自己置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