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你带了话本,不是最爱看这些了吗?以后读给你听。”
金昭玉鼻子一酸,翻了个身捂实了耳朵,不忍再听。
潜渊公告江湖,萧敛风魔意日炽,摔落潜龙深渊,伽泽祈兰不知所向。天下人都道萧敛风手上沾了人命,落得这结局实是应当。并非如此。金昭玉如今长大,人情世故见得愈来愈多,便就明白这世间远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深爱而不可得。
泽兰说,我与他同为一人,自是要一同受罚,他的血债,由我来偿。
他一剑穿心,再要他受这无尽等待。等一切两清,他便会醒来,可他到底几时才会醒来。
原大夫在离渊济世之前和他说,粹粹,情这东西,很好,但碰了也得遭罪。他便说,那我不碰了。原大夫只是微笑,抚过他的褐发,道:“但就为了那份好,人是心甘情愿去遭罪的。”
他起身时看见萧敛风在为泽兰梳发,木齿磕磕绊绊地自卷发绕过,他小心翼翼地分着他发尾的结。而未醒人倚在他的颈窝处,双眸依然紧闭。
金昭玉呆呆地立着,然后他看见萧敛风捋过己身一缕墨发,并入泽兰发间,一道长梳直下。
他真的要掉眼泪了,走近跪到床边,声音已有哭腔,“泽兰,醒醒好不好?”
他这般痴心苦守,求你了,给他一点回应,哪怕只是一声呼吸。
可他依然毫无反应。萧敛风看着两人相缠的发,唤了声粹粹,“我送你离谷吧,路程艰险,趁着天光多走些路。”
此处也有野兽,萧敛风离开时一再确认木门栓好。金昭玉来时带了许多东西,现下除却干粮,只有一柄天璇,走起远路甚为轻便。
他如今是个八尺男儿,幼时的剑早不够重了。背上这柄是重铸以后的天璇,两尺利剑出鞘,他边走边挥了几道剑招,“萧师叔,你来掂量掂量,我这把剑怎么样?十九岁成人,奶奶特地请银光山客给我铸的!”
“我不碰剑了。”
金昭玉一愣,“你自入魔复归清醒,六川剑法……不是已经练成了吗?”
萧敛风眸色深邃,看着金昭玉,道:“都已过去了。”
金昭玉忽然记起多年以前那间潜渊石室,萧师叔说他不会成为掌门,自己反问潜渊还有谁更合适,他也是这般看着自己。两人默声又走了一段路,金昭玉忽而抱拳行礼,“师叔,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