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猛地一颤,终于松开了对我的桎梏,退后了几步。
我心有余悸地摸着下巴,不明白我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沐温泽却仿佛连看我一眼也厌倦,漠然转过身去,预备离开。
“温泽!你要回去他那里?”我急了,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他听了这话,转过头欢笑着问我:“你说呢?我还能去哪里?三姐啊,你太不诚实。你既然当初狠得下心将我送回来,如今却为何做出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来?”
他字字轻柔,我却骇然万分:“我把你送回来?那是决计没有的事!当初我同百里安寂已经商量好,安排你做一个他帐下的马夫,只是后来才知道,林峦自作主张已经把你送走了,我本来预备去拦住你们的,可后来又碰上了沙狼,我被困在崖底许多天,等到被救上来没几天,却又被百里安寂掳回了西夜皇宫,所以便一直没来救你。温泽,不管怎样,确实不是我把你送回去的。”
沐温泽歪着头,皱起眉来,一副无辜困惑的样子,天真地对我笑道:“三姐,你又骗我呢。那时整个龙啸营,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呢?”
我一时默然,不知道该作何辩解。
沐温泽走过来亲热地拉起我的手,幽幽说道:“三姐,那温泽就相信你这一次,相信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可是后来,你却似乎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你在李家村,和他,过得那么逍遥快活,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起还有一个在琉璃国皇宫受苦的温泽呢?哪怕想过一刻钟?”
我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那段日子里,我欢欣得的确忘记了沐温泽,仿佛这世上只有我和沐止薰两个人,哪里还能分出心来想别的事?
“所以啊!”沐温泽叹了一口气,用胳膊圈住我,轻轻在我耳旁说:“你根本就是一分一秒也没想起过我。”他话音将将才落,我脖颈处立刻传来一阵被撕咬的剧痛,我捱不住痛,当下失声叫了出来。
沐温泽却不松口,牙齿紧紧咬住肌肉厮磨,想要将我撕裂一般地用力,我痛得张大嘴直喘气,眼泪糊满了一张脸,却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他强大的恨意。
沐温泽咬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满意地舔了舔唇,我伸手去摸脖子,一手的湿热黏滑,已经流血了。
他笑笑问我:“痛吗?”
我已经被他吓得崩溃了,老老实实地点头,却立刻牵动伤口处肌肉,悲摧地呲牙咧嘴道:“痛。”
沐温泽摇头:“不,你没有我痛,你永远不会体会到我的痛。”
我骇得奋力挣扎,想要逃出沐温泽的禁锢,他却将我箍得更紧,在我耳旁状似亲昵的耳语:“三姐,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我打碎了沐凌霄最喜欢的瓷瓶,是你替我顶的罪,被菊妃狠狠掴了一巴掌?你记不记得你偶尔得到赏赐,有了好吃的东西,总会留一份带给我吃?”
我不明白他在这时提起这些小时候的事情有何意义,只能叹道:“那时还小,如今我们都长大了。”
“因为长大了,所以你就可以弃下我,连头也不回了?在谙暖国时,你曾经说过,你永远也不会扔下我不管;你也答应过我,无论去哪里都会告诉我一声;在龙啸营时,你又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发誓再也不会丢下我自己离去。可是我被糟蹋的这日日夜夜里,你都在干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在我耳边嘶吼出来,我心里一股悲凉,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代我继续说下去:“你都在干什么呢?你在西夜国皇宫里,和百里安寂一起看着狐狸生崽子;你在李家村里,和沐止薰一起种花打水,让他给你做一个秋千荡,呵呵,你过得风生水起,自然不会想起我在哪里受苦,你们原本,就把我忘了。”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显然已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