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乔?”寂静雪山之中,除却风声呼嚎如鬼哭,便只有阿琥的呼唤声回荡着,“云乔,是你吗?”
少年置若罔闻,背对阿琥跪着,一动也不动,仿佛化作雕像。
阿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犹豫一瞬,还是踏上祭台,单手抓住少年肩膀:“云乔,跟阿琥哥哥回去。”
就在此时,弦月破开云层,散落出零星月华,正巧落在云乔身上。
云乔缓缓扭转脖颈,每转动一回,骨骼之间都发出清脆的“嘎达”声。他并未回身,只是将脖颈扭转道常人不可能的到达的程度,用一双黑洞洞的眼凝望着阿琥。
“你这是——”阿琥惊骇无比,想要逃离祭台,却已来不及。
看似纤弱的少年,力气却大的出奇,箍住一个壮汉的手腕,反向一折,竟能轻而易举地折断。
阿琥一声惨叫,重重摔落在祭台上:“你究竟是谁,把云乔怎么了?”
少年扭转脖颈归位,起身走向阿琥:“我就是云乔啊。”
“胡说!”阿琥自是不信。
云乔唇畔笑意森然,言辞意味深长:“确切来说,是得到力量以后的云乔。”
阿琥不敢置信地问:“谁的力量?”
在云乔眼中,阿琥非死不可,所以此刻透露真相也无法:“雪山容晦大神。”
“你成了容晦的侍神仆从?”阿琥心如刀割,指着云乔破口大骂,“咱们摩罗城多少人因他而死,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还不是容晦大神的仆从。”云乔不怒也不悔,与他道,“我只是皈依容晦大神,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为什么……云乔,这是为什么?”阿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云乔能忘却血海深仇。
云乔回答:“几日以前,摩罗城地下宫殿里,阿枞哥哥再次拒绝了我。我心如死灰,本想就此离去,行至雪山,猝然听闻容晦大神召唤。”
阿琥恍然大悟:“所以,那一日并非巫燧害你,而是你自愿为容晦所控制。”
云乔兀自说下去:“容晦大神赐给我无上的力量,再假以时日,足以抵御摩罗金刀。”
“你要做什么?”阿琥猝然警觉。
“我要报复阿枞哥哥,我要让他后悔。”云乔执念太深,近乎魔障,“我要他回心转意,让他跪伏在我的脚下,乞求我的施舍与怜悯。”
“你疯了!”阿琥看着他,最后的疼惜也烟消云散,此刻仿佛看见一个疯子,“为了小情小爱,忘却摩罗城之仇,忘却梵笙大人的遗言,倒戈相向,投靠容晦……你这个不忠不义的疯子!”
“我自幼就喜欢阿枞哥哥,为了他,连摩罗城传世之宝摩罗金刀都能奉上。”云乔自嘲地笑了笑,仿佛从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天大的笑话,“他却一次又一次忘记我,只记得那个司烜……我要报复他、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
阿琥已经放弃劝导,支起身子,想要走下祭台。云乔蓦然收紧五指,便见阿琥浑身筋骨扭曲,寸寸碎裂。
“你想通风报信吗?”昔日亲友生不如死,而云乔只是冷冰冰地看着。
“啊啊啊啊啊——”阿琥躺在地上,身体扭曲着。巨大的痛苦让他失去理智,渐渐地,他发觉自己的身躯正被无形的力量反向掰折,恍如一张拉满的弓。
云乔含笑看着他,并无一丝怜悯之意:“你还敢出卖我吗?”
“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阿琥的眼角流下血泪,瞪视着云乔。
“是吗?”云乔一怒,五指收紧——
一声脆响之后,阿琥脊柱彻底折断,脚踝贴着后颈,被拧成不可思议的死状。
“但我仍要感谢你。”云乔看着尚未死透的人,兀自说道,“你将大有作用。”
阿琥喷出一口血沫,彻底断绝了气息。云乔的身影映在他晦暗的瞳孔里,森然如修罗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