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如此震撼人的气场,那便是九王爷司空定。
此时男人剑眉扬起,一双眼定定的看着靠在栏杆上的夏苍乔,金色的铠甲衬得他脸色捉摸不定。
“下来。”他一字一句。
苍乔没笨到跟这种人抬杠,他听话的带着谷小下了楼梯。
有人幸灾乐祸的窃笑,仿佛因为看到夏苍乔被压制住了而高兴。
男人见他下了楼,便转开了视线不再多言。他对着众人的脑袋面无表情道:“一炷香之前,有哪些人单独行动过,或者行为怪异过。不说的人或者说假话的人,军法处置。”
人群里一阵恐慌,但谁也没最先开口,男人缓缓扫视一圈,又道:“若是都不说,也一样军法处置。”
这是军法里的连坐法: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过放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未免苛刻了。
苍乔慢吞吞开了口:“英将军,这样不公平。”
站在男人身后的副将诧异地看向他,随后又担心地看向自家将军。英宥家世代为将,十七岁便跟随父亲征战沙场,二十一岁扬名天下,是出了名的少年英雄。而凡少年称雄者,皆有一个相同的毛病,那便是过于狂傲,即便武力再高,智谋再强,性格上却是容易发怒的狂暴将军。
英宥向来看不起两种人:一为战场逃兵;二为从未自己努力过却沾沾自喜,欺软怕硬之人。
夏苍乔,自然从很早以前便被他划分在二类人群里。
英宥的目光此时也缓慢转到苍乔脸上,他比苍乔高出一个肩膀的距离,此时看人脖颈、肩膀、下颚皆未动,只是眼睛斜了下来,那样子——鄙睨之感彰显殆尽。
苍乔微笑看他,随后迈步慢慢往后退去。英宥的目光随着他而动,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直到苍乔退到了楼梯口,又往上走了两阶,这才满意停了下来。而此时英宥的目光也恰好与他平起。
副将的冷汗在背后如雨下,自家将军脾气自己当然清楚,弄不好拔剑砍了人,对英宥来说不过是沾了些血腥,但对他这个做副将的来说,要收拾的烂摊子可就麻烦了啊。
英宥不动声色,苍乔依然弯着眉眼:“这里是宜香园,除了姑娘小厮,来往都是客人。这客人要出个门,入个厕,姑娘们怎么好意思问?将军让他们互相指认,客人倒是无所谓,但做生意的人怎么能得罪客人?你这不是砸她们饭碗么?”
苍乔一席话,说出了在场姑娘们不敢说出来的心声。一个个顿时感激的看向他,连站在后面的琴和也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英宥没答话,那诡异沉默的氛围让在场人放松的心情又一下子提了起来。两人就这么隔着人群对视半响,终于有客人忍不住突然道:“将军,容草民说一句,这事会不会是……夏苍乔自己惹出来的呢?”
谷小眼睛唰得瞪圆了:“你胡说什么!”
苍乔终于别开和英宥对视的视线,慢慢看了那人一眼,“出事的时候我和琴和姑娘在一起。”
琴和站了出来,福了一礼:“小女子可以作证。”
那人脸色尴尬,却是梗着脖子道:“你的打手那么多,要解决谁何须你自己动手?”
这话一出,许多人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最重要的是,他们很想快些和此事划清关系。别说军法处置,就是长时间站在英宥那渗人的眼神下,也没几个人顶得住面不改色。
苍乔静静看了那人一会儿,精致的脸难得没了一丝表情。就连刚才敷衍的浅笑也没了。一双眼底仿佛转着流光。
那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手心里竟是冒出冷汗来。不知过了多久,英宥突然开口了,“再没有证据之前,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那人这才回过头去,惊疑不定的目光撞上英宥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原本以为不管事情对不对,推到夏苍乔身上任谁都是乐见其成的。可此时看英宥幽潭似的眸光,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得离谱的事。
好在英宥很快又将目光移开了,他几乎要瘫坐到地上。
……
副将身后的士兵开始逐个逐个问人,大厅里一时杂乱起来。苍乔撩了衣袍坐在阶梯上,伸手撑了脸看着宜香园的大门发呆。
琴和低头看他,“夏少爷无须担心,琴和一定会为大少爷作证。”
也不知苍乔是听着了还是没听着,对方没有反应。隔了会儿,琴和被叫走了,另一团更大的影子遮挡了头顶的光亮。
苍乔撩了撩眼皮,“我没啥好说的。”
来人正是英宥,他抱着手臂低头看着男人道:“为何?”
“啊?”
“为何帮他们说话。”
“我现在知道不该帮了。”苍乔笑了一声。
英宥又道:“那两个人,不是你杀的,也不会是你的打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