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意识到时铮的情绪突变,急忙忙地跟着起身,拉扯着他的手臂,“小铮,不、不需要这么多!贺姨给你的钱,哪有都收回来的道理?”
“不必了,杨枫刚刚回到你身边,用钱的地方肯定多。”时铮语气还算缓和,替双方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贺姨,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贺铭迟疑了片刻,下意识地用疏离的全名喊住他,“时铮!等等!看在早些年我资助你的份上!你再帮我两件事情!”
时铮步伐骤停,眼底的光亮终于彻底散去。当他视为珍贵的善意亲情,成了对方可以换取利益的筹码,哪里还有什么温情可言?
时铮合了合眼眸,声线不带一丝温度起伏,“你说吧,什么事?”
贺铭看见他从未有过的冷漠情绪,心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眉眼中再度生出犹豫。忽然间,休息室有了两声轻微的咳嗽,是杨枫传来的。
贺铭想起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瞬间做出抉择,“我听小枫说,任何叛逃日月帮的人都会被抓回去处死?小枫为了救我,已经击伤了不少人,我怕、我怕有人会找他麻烦!”
“小铮啊,你多派些人来保护我们!”她紧紧拽着对方的衣服,越发过分地要求,“最好你能直接和日月帮谈判,把这件事情给直接摆平了!”
时铮嘴角泛起一丝短促的冷意,轻而易举地松开了贺铭的拉扯,“贺姨,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日月帮在A国的势力很大,我强行插手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到公司,以及那些忠心耿耿待在我身侧的手下。”
“可、可你掌握着整个环亚财阀,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呢?”贺铭摇了摇头,不死心地追问。
时铮想起时彻对自己日益加深的仇恨,抛出一个假设,“如果我强行插手日月帮和杨枫的事情,会导致我自己有性命危险。贺姨,你还会让我去做吗?”
“不!你有办法的!”贺铭再次拽住他,避开这个正面回问,“小铮,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时铮看着她逐渐陷入执迷的双眸,掐断念想,“我没有办法,所以这个忙我也帮不了。”
“小枫就是我的命!如果他出事了!我也活不了!”贺铭渐渐显露癫狂的一面,不管不顾地大喊,“时铮!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即便我为这事丢了性命,你也觉得没有关系,是吗?”时铮强硬反问,下压的字尾沾满了怒气。
贺铭瞬间被他给吓住了。
“贺姨,我一直都感激你的资助和照顾,今天这番对话之前,我也愿意把你当成母亲照顾。可很显然,杨枫的出现已经完全顶替了我在你心里的那点位置。”
时铮一针见血地戳破贺铭的心理,又冷漠拒绝道,“在此之前,我可以用尽全力保护你,可我从来没有义务去保护杨枫一个陌生人。”
贺铭深吸一口气,失语到气急败坏,“他怎么会是陌生人!他是我的儿子!时铮,你连这事都不愿意帮我?!原来这么多年以来,我是把一头白眼狼领回家了!”
——砰!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喻怀宁听见争吵声,一脸阴沉地赶了进来。他二话不说站到了恋人的身前,替他辩护,“贺老夫人,白眼狼这三个字,可和时铮没有半点关系。他这些年可没有亏待你,反倒是你时不时地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喻怀宁嗤笑一声,犀利反问,“你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保护去!凭什么要道德绑架时铮?”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和你那个死去的混账爷爷一样,尽讨人嫌!”贺铭看见他这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恍然大悟,“我算是看明白了!时铮完完全全就是被你蛊惑了!”
时铮看出贺铭的犯病状态,眉间掠过一丝不耐。他刚欲开口,就听见青年笑吟吟地承认,“是啊,不仅如此,我还被他蛊惑了呢!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
喻怀宁嬉笑的态度,越发激起了贺铭的羞恼。前者根本不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一心只关注身后的男人,“时铮在医院待久了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他就主动和男人十指紧扣,拉着对方朝外走去。
后方的郑容早就得到了吩咐,一把上前将‘犯病发狂’的贺铭拦住,等到喻怀宁和时铮彻底离开病房后,他才松手快速撤离。
……
轿车平稳朝住处驶去。
时铮揉了揉自己的发胀的太阳穴,脸色算不上好看。在他放手的下一秒,身侧的恋人就接替帮他按压起来。
喻怀宁观察着男人的神色,试图安慰,“时铮,别想了。贺老夫人‘病’了这么些年,她护子的心态是不会改变的。”
刚才病房里的对话,他只听见了后半段,但也能猜出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