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西想了想,点头。
林灿不怒,反笑得更欢畅了:“你的话还真有点伤自尊,不过,还好我不自作多情,我看中的是你的演技,你不知道吗?最近影视圈都很有默契地把你当作了票房保证,我只不过是捷足先登。”林灿想,即便没有柳是插足,阮江西也会是她的不二之选。她抬眸,审视着对方,“我看过定北侯的deo,说实话,你的演技在演艺圈已经找不出来第二个,我有预感,由你出演,桔梗这个剧本会让我第四次登上国际电影节的领奖台。”
阮江西淡淡回视,眼潭似深冬的湖面,平静而沉:“那些只是传闻,不过我不会砸了你的招牌。”
自信,却并非狂妄,阮江西啊,真是个叫人讨厌不起来的人儿。
林灿从包里取出事先拟好的合同,递到阮江西面前:“我的招牌交给你我很放心,这是合同,除了片酬,其他条件你可以随便开。”
阮江西浅笑,只是随意翻了几页,便将合同放置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喝着柠檬水,柠檬水大概有些酸,她皱了皱眉,嘴角微微轻抿。
林灿细细看着阮江西:“不仔细看看吗?这么相信我?”
阮江西颔首:“嗯。”
林灿轻笑出声:“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放下咖啡杯,林灿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能打个电话吗?”
阮江西颔首。
林灿拿出手机,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快速按了一串数字:“柳教授,你要不要来接我?”
阮江西置身事外,安安静静地低头,将眼眸敛下。
片刻,林灿对着电话又道了一句:“江西也在。”挂了电话,问阮江西,“介意一起吗?我顺路,可以送你。”
阮江西神色清雅:“不用了,谢谢。”
似乎,她在刻意疏远。
林灿不知道柳是是什么时候到的,她与阮江西走出咖啡厅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门外了,快要下雪的天气,风很大,他穿得很单薄,靠着车门,安静地看着地面。
“柳教授,速度很快嘛。”林灿看了一下时间,从她挂电话到现在不过十分钟,料想,柳是这一路,大概行色匆匆,来得很急。
柳是视线错开林灿,看向阮江西:“我送你。”
阮江西礼貌地回绝:“不用,谢谢。”她指了指马路对面,“我的经纪人已经在等我了。”
林灿摆摆手:“那,回见。”
“再见。”
阮江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许久,林灿站到柳是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够了就走吧,这天好像要下雪了。”
柳是将视线收回,所有柔和的光影瞬间消失殆尽:“以后不要拿她当幌子。”
林灿耸耸肩,表情有些无赖:“有本事你忽略这个幌子啊。”
柳是哑然。
怎么可能忽略,那是江西,他惦念了十五年的人。
林灿抱着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做不到吧?怪你咯。”她哼了一声,转身钻进了车的副驾驶,“这么好用的幌子,我不用是傻,这不,你都来接我了。”她笑着感叹,“真是百年难遇啊。”
柳是一句话都不回,系上安全带,沉默着开车。
林灿歪着脑袋看向车窗外,已经看不见马路对面远去的人影:“柳是,你真觉得她是江西吗?”
他沉默着,映在车窗上的侧脸轮廓稍稍有些松动。
林灿怅然轻叹了一声,似自言自语,轻轻呢喃:“我现在也觉得了,她也喜欢不加糖的冰柠檬水,连怕酸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柳是还是沉默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
“只是,如果她是叶江西的话,那些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现在的表象太风平浪静了。”片刻停顿,嗓音越发艰涩,林灿侧头,看着柳是背着逆光的侧脸,“如果她是叶江西的话,为什么她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我?”
柳是转头,眸光黑沉,终究乱了所有平静:“因为有人不想她是叶江西。”嗓音,紧绷得好似要断裂,“包括她自己。”
林灿突然发笑:“也是,如果是我,也巴不得忘得一干二净。”
马路对面,陆千羊把探出车窗外的脑袋收回来。
“林灿和她的柳教授?”
这两位,虽就几面之缘,陆千羊印象很深,继妹继兄,爱而不得,可以上道德伦理版块。
阮江西低头系安全带:“嗯。”
“你们怎么碰上了?”陆队长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各种猫腻的机会,总觉得这对继兄继妹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灿就是叶子。”阮江西云清风淡,眉眼不染波澜。
陆队长眼珠一瞪:“那骗了我一箩筐眼泪的悲情编剧女王就是她?!”
自从叶子编剧和她家艺人要强强联手之后,陆千羊就去恶补了一下叶子编剧的所有作品,不多,贵在精,基本部部都是电影节上荣登榜单的作品,从她看电影期间消耗的卫生纸数量可以总结出一点:编剧大人用多样的风格,多方面多维度多手法地——赚眼泪!
陆千羊还是不敢相信,再次确认:“她真的是叶子?”
“嗯。”
陆千羊在此之前一直深深地坚信,叶子编剧一定是个年过半百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熟女,毕竟没有阅历很难写出那样扣动人心的作品,现在她改变想法了:“一定是柳教授让她受了爱情的伤,所以才能写出那么揪酸人的剧本。”
阮江西表情淡淡,看着车窗外:“可能吧。”
陆千羊思维突然跳跃了:“下次,我要去抱大腿!”
阮江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明天我去y市,你不用来送我。”
“不行!”陆千羊严词拒绝,有理有据,“我怕你家宋大人乱来,我得一路给你保驾护航。”她不在,宋辞大人一定分分钟把恩爱秀上头条好吗?
阮江西略为思索:“今晚定北侯首播,明天你应该会很忙。”
她差点忘了,定北侯要首播了!陆千羊突然深省了:“你们是不是故意挑明天,好甩掉我。”
“我回去问问宋辞。”
真的,阮江西没有在开玩笑,可是,陆千羊觉得好冷。
次日,天昏沉沉的,下了几阵冰雹雨,天气十分的冷。宋辞给阮江西戴好围巾和帽子,又整了整她的大衣,才牵着她的手下了车。
阮江西回头看了一眼:“秦特助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宋辞生怕冷着阮江西,牵着阮江西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她老婆预产期到了。”
秦特助没有尾随,阮江西十分不习惯,更加担心:“那你不要离我太远,在y市我不知道可以信任谁。”
宋辞嘴角微微上拉:“谁都不可以信任,你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宋辞一番嘱咐。如何有种借题发挥伺机邀宠的意味?
阮江西笑着点头:“嗯。”从宋辞怀里探出脑袋,阮江西小声地说,“好像有记者。”
宋辞不管,直接将阮江西整个身子抱进怀里:“不用管,我不点头他们不敢刊登。”
她家宋辞,真任性。阮江西笑得梨涡深深,将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既然要上镜,还是露脸的好。
在候机的时候,陆千羊的电话打过来。
“在哪?”
“机场。”阮江西看了看时间,“马上要登机了。”
陆千羊隔空控诉,怨气很大:“你怎么可以为了和宋少过二人世界就扔下我?”宋辞大人严令过了:不准尾随!
真的是去y市拍广告的?真的是去y市婆媳大战的?陆千羊觉得,宋辞大人搞得好像度蜜月。
阮江西是这么解释的:“你可以多休息几天,等广告开拍再过来。”
“休息?”陆千羊呵呵干笑,很无奈,很头疼,“看来你没有关注今天的头条,昨晚《定北侯》首播,才第一集就破了21。8的收视记录,从昨晚开始,我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光是帮你推掉从四面八方来的广告剧本就够我受的,媒体就更不用说了,我就下楼去买个早餐都被围堵了,还休息?你倒好,跟着宋少潇潇洒洒去了,劳资应付那一帮铜臭商人和一群无孔不入的狗仔,嘴皮子都说破了,从昨晚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被陆千羊这么一抱怨,善良的阮江西有点于心不忍好,想了许久,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会给你发奖金。”
陆千羊觉得,她家艺人这是和宋辞大人学的,宋辞大人平时把秦特助往死里使唤之后,就会砸钱慰问,现在陆千羊体会到秦特助为毛能顶住宋辞大人的暴政了,因为被钱砸的感觉,真特么爽歪歪。
陆千羊心儿飘飘:“好说好说,你放心地去耍吧,小滴一定坚守阵地,死而后已!”
不要觉得她没骨气,小老百姓混口饭不容易呐。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y市的jk369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
“我怎么听到了机场的广播声?”陆千羊飘飘然的心,有点下掉的趋势。
“这里是机场。”
电话里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不止:“你们坐的不是私人飞机?!”宋辞大人那金贵的身体,那牛逼的家底,按理说不是出门就专机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阮江西将电话放远耳边:“我在广昌机场。”
这两人,居然不按电影里的剧情走!
“什么?!你说广昌机场!”陆千羊炸毛了,“阮江西,你知不知道广昌机场的人流量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定北侯现在有多火,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艺人的自觉!你以为广大人民群众会和媒体一样那么怂吗?你也太低估了你们家宋辞大人的美人陷阱。”一通轰炸之后,陆千羊很严肃地咆哮,“现在,立刻,马上给我——”
“嘟嘟嘟……”
宋辞掐断电话,将手机关机,然后放进阮江西外衣的口袋里,整了整她的衣服,拉着她坐下,解释了一句:“她太吵了。”
阮江西笑笑,问他:“宋辞,你有私人飞机吗?”
“不知道。”宋辞对私人飞机的兴趣不大,“我不记得,这些小事秦江没告诉我。”
小事?大概只有升级到阮江西这个层面的事,才叫大事。
宋辞怕阮江西冷,就解开风衣的扣子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即便这样,还是引起了骚动。
“江西?”
“阮江西,真的是你!”
两个女孩,红着脸,胆怯地走到阮江西跟前,难掩激动。
“阮江西,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很喜欢你演的常青。”
“还有我,我也是常青粉,我可以跟你合影吗?”
宋辞将阮江西往怀里藏了藏,表情冷漠又不耐:“不可以。”
常青姑娘家的男人好不通情达理,好不善解人意!两颗雀跃的粉丝心顿时拔凉拔凉,苦着脸,不敢造次,又舍不得离开。
阮江西脾气软,扯了扯宋辞的袖子,然后十分友好又礼貌地开口:“可以合影,但请不要上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