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许久:“好。”
“不准走!”唐婉发疯般嘶喊,目光淬了毒,死死钉在阮江西身上,“阮江西,是你,全都是因为你,宋家会散,宋锡南死了,还有宋辞的病,全部是拜你所赐,你这个灾星,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宋辞大喝:“够了!”
“不够,不够!她就是死也还不清她们母女欠的债。”她发疯地嘶吼,面目狰狞,扭曲了嘴角,“你要哪个女人都可以,谁都可以,唯独阮江西不行,她不配,她不配!”
咒骂声,尖叫声,刺耳极了,不止不休,忽然,微凉的手覆在了阮江西耳边,隔绝了所有声响,只剩宋辞的声音在耳边拂过:“江西,别听。”
“嗯。”她点头,覆住宋辞的手背,罔顾所有嘈杂,只看他,只听他。
宋辞将阮江西护到身后,眼底所有柔光消失殆尽,只剩不暮的寒:“我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亲缘血脉束缚不了我,唐婉,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这是她的血脉,她在这个世间本该最亲近的人,却如此视同仇敌,唐婉笑了,大声癫狂地笑着:“宋辞。”笑着笑着,红了眼,声音压抑着,好像要断裂的弦,紧绷而尖刺,“你是不是忘了,就是因为她,当年那场大火险些要了你的命,是不是忘了,”字字撕扯,将目光刺向阮江西,她咆哮:“你的父亲就是死在她们母女的车上,尸骨不全。”
阮江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宋辞牵着他的手,越发用力,手心渗出些许细密的汗。
他说:“嗯,忘了,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也没有兴趣。”
唐婉募得睁大了眼。
“唐女士,好像你也忘了,你儿子的记忆只有七十二个小时。”宋辞侧身相对,清清冷冷的眼,毫无半点温度,“你又何必在这里歇斯底里,我记不住的。”
记不住?若是他想知道,又岂止千方百计,只不过是他一心袒护,把所有私心都给了阮江西。
唐婉痴痴笑了,指着阮江西:“你偏偏就只记得她这个孽障。”
“拜你所赐,配我这个病患刚好。”俯首,宋辞轻声对怀里的人道,“我们走。”
他牵着她,走得很快,脚步有些急促,身后,唐婉的声音缠缠绕绕的像疯涨的藤曼,没有休止地歇斯底里。
“我真后悔,当初生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掐死你,如果没有你,宋锡南也许不会死。”
“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你是个怪物,没有道德伦常,冷血的怪物!哈哈……”她大笑着,瘫软在地上,“怪物……”
耳边,尖锐的嘶喊声渐进远去,宋辞牵着她,很用力,手指相扣有些许的疼,他一言不发。
“十五年前,她对你做了什么?”
宋辞回头,走慢了些,放开她的手把她揽到怀里:“不太清楚。”他指了指脑袋,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应该是动了这里。”
阮江西突然顿住脚步:“因为这个你才生病的吗?”
“不记得了。”
他没有细说,当年唐婉将他带到了非洲的一个无人岛,整整关一年,之后,他就成了精神病患。
揉了揉阮江西紧紧拧着的眉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这么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太不堪重负了,怎么会过去,她的宋辞受了十五年的罪责与孤寂啊,怎么能过去呢。
阮江西推开他的手:“宋辞,你在这里等我,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看,我不想你看到我粗鲁的样子。”
宋辞有些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你要去做什么?”
阮江西认真思考一下:“打人。”
宋辞笑:“好。”松开手,他依着墙站着,“我在这里等你,打不过就喊我。”
阮江西点了点头,折返回休息室。
唐婉坐在地上,汗湿了脸颊,额头上隐隐青筋还未消退:“你来耀武扬威吗?”
阮江西摇头,俯身蹲下:“我来看看你有多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