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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蹲下,放声大哭。
燕惊鸿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轻哄:“不哭了。”
她一滴泪,便能让他一溃千里。
怀里的人儿,微微颤抖着,抬起头,她看着他,泪凝眼底。
“燕惊鸿。”
“嗯。”
他抬手,用指腹给她擦眼泪。
常青抓着他的手,哽咽了喉:“这一世,一定不要比我先死。”眼泪滚下,落在了他掌心。
她并不惧生死,只是怕他一个人走,怕她一个人留,像上一世那样,让她守着一具冰凉冰凉的尸体。
燕惊鸿沉默了许久,应她:“好。”
他想,若他不能先死,便后她一秒好了,总归,他是不会让她一人去走黄泉路。
子夜,风起,定北侯府外的灯烛一直亮着,烛火下,人影斜长,映在皑皑白雪上,形影单只。
打着灯,前院的刘管事走过去:“世子,夜深了,歇下吧,常青今夜应是回不来了。”
雪覆了门庭,池修远看着路口,好似自言自语:“她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突然,后知后觉,然后,惶恐不安。
刘管事连连摇头:“怎么会,常青是世子您一手带大的,怎会舍下您和定北侯府。”
世子有多疼爱常青,府里人都看在眼里,常青五岁那年,出水痘高烧不退,连大夫都说可以准备后事,是世子守了她三天三夜,衣不解带地给她喂水,这才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常青重义,怎会不顾救命之恩。
她啊,怕是把定北侯府看得比命还重,所以,才会下毒自饮。
池修远忽而发笑,自嘲:“可是我和定北侯府却舍弃了她。”
话落,他走了石阶,踏雪而去。
“世子,这么晚您去哪?”
不回头,池修远脚下急促,说道:“我不能让常青一个人在那。”
终归是不忍心,终归是舍不下吧。
子时三分,承乾殿里,烛火还未捻灭,帝君难安于枕侧,不眠,掌了宫灯,一人对弈。
掌事的安公公来报:“皇上,魏光世子来了。”
成帝摆弄着棋子,随口问道:“所为何事?”
安公公答曰:“常青。”
成帝手一顿,棋子滑下,沉吟了须臾,将白子挪了一格:“便说他来晚了,朕歇下了。”
“喏。”
不过是一个侍女,先后来要人的,各个都是不好周旋的。
成帝脱口念道:“常青,”笑了笑,执起一颗棋子,迟迟没有落下,成帝眸光猝亮,“倒是不简单。”
能叫大燕景王、定北侯世子这样的男儿费尽心思的,又怎会是池中之物。
常青,兴许,将是一场红颜祸端呢。
“咚——咚——咚——”
夜半三更天,更声响了三下,质子府外,马车停靠,长福公公连忙前去迎人,满脸焦急。
“世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轿帘被掀起,燕惊鸿走出马车,身影单薄,只着了一件白色的锦缎长袍。长福公公忍不住念叨了:“世子,您的披风哪去了?这么冷,您身子又还没复原,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当心——”
话还没说完,便见他家殿下,将手伸进轿辇中,牵了一只小手出来,那手的主人,正裹着他家殿下的披风。
又是这nai娃娃!
长福公公哆哆嗦嗦地盯着马车上的人儿:“你、你、你,”支支吾吾了许久,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长福便一时嘴快,“殿下,你怎把她带回来了?”
燕惊鸿脸一下就冷了:“休得无礼。”
“……”
休得无礼?长福公公一脸懵然,这是他家主子第一次训他无礼,以前更无礼的事他都做过啊。
他家主子把人姑娘抱下马车,拂了拂她肩头落的雪,轻声问:“天寒,你的衣服都沾了雪,先沐浴好不好?”
好不好?殿下何曾这样耐着xg子讨好别人了!还有这口吻,要不要这般轻言细语。
长福公公大吃一惊,懵了。
燕惊鸿转身,催促:“还不快去备水!”
“……”
一前一后,口吻差别怎么这么大!
长福公公浑身一抖,被吼得心惊肉跳了好几下,不敢再耽搁,连忙去准备热水,心里头有点堵得慌:殿下太厚此薄彼了,自打遇上了这姑娘,xg情就围着这姑娘变化无常,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啊。
热水准备好了,长福公公还没来得及踹口气,燕惊鸿又吩咐:“去找一套她能穿的衣物,”
长福公公为难:“殿下,咱府上也没侍女啊。”大晚上的,质子府在城郊外,上哪找去啊!随便打发件侍卫的衣服咯。
结果——
燕惊鸿十分小心地问常青:“常青,你先将就穿我的好不好?”
什么叫将就,能穿殿下的衣物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就应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了!还敢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