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有丧事,又是停灵,又是伺候来往的宾客,叔侄俩都没好好吃一顿。狗娃倒是仗着年轻力壮,可锁头才四五岁,哪里能受得了。
白衣男人坐在炕边倚着墙,提鼻子一闻就觉得沁人心扉的香。好东西他吃过也见过,可这狗娃做出来的饭菜闻起来,就有一种别样的滋味。这也许就是乡野小食独特的美味。白衣男人想不出别的可能,也只能这样认为。
摆好了碗筷,盛好了汤。狗娃一再跟锁头重复哪些是荤腥不可以吃,他们二人只可以吃咸菜喝蛋花汤,其他的都是大爷吃的。小锁头瘪着嘴,不情不愿的点着头。
白衣男人筷子伸向鸡肉,在锁头的目光中,只夹了一点作为配菜的野菜放进碗里,合着一点米饭吃下去,眼前便是一亮。
“谁教你这么做菜的?”白衣男人问道。
“不好吃吗?”狗娃忐忑道。他没做饭给别人吃过,就算是这两天晚上留人吃饭,也是左邻右舍的亲戚家的女人们过来帮忙。刚得到陈大死讯的时候,狗娃走路腿都在打颤,是干不了什么活的。
“好吃。”白衣男人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味道很独特。”
狗娃松了口气,笑道:“是我嫂子教的。不过我嫂子只教我放一两种。家里穷,没什么吃的。所以平日我喜欢用一些野菜来尝试做菜。也琢磨出几种好吃的来。不过炖鸡还是头一遭。家里头好些年没养鸡了,我也没机会炖。”
白衣男人继续吃了两口肉,瞥眼瞧见锁头眼睛都快冒火星子了。不觉好笑。随后想一想又问狗娃:“今后有打算吗?”
狗娃苦笑:“哪里来的打算呢。爷您送来的银子算是救命了,不然家里连口粮也没了。哥哥走时候需要盘缠,不光外面借了钱,还将地包出去整整五年。爷您送来的银子,等我还干净了饥荒,再买点米粮,也就不剩多少了。我再想想,要是以后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就去城里头找个财主当长工试试。听说供吃供住的,赚钱也不少。最多是挨打挨骂,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衣男人仔细看一看狗娃骨瘦如柴的小身板。不是他瞧不上他,这样的身板去别人家当长工,估计没两天就被人撵跑了,要是遇见不好相与的人家,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你不适合。”白衣男人摇摇头。
狗娃微愣,随后眼前一亮:“您的意思……是想要给我找口饭吃?”
白衣男人看他葡萄一般亮晶晶的眼睛,把推脱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有些事对于白衣男人来说也许是举手之劳,可对于狗娃来说,可能就是救了他们叔侄二人的命。白衣男人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可此时瞧着狗娃期待的目光,再想想他的处境。头一次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山上长得你都认识多少?”白衣男人问。
“基本上认得差不多了。”狗娃大小就经常上山。家里头穷没什么好吃的,就只能自己去山上找。比如或酸或甜的草、或是能考来吃的虫子。有时候幸运了,还会抓到野兔或是蛇,那对他来说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