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从最远的那家开始,一看,呃……满满5大桶。即使盖着盖子,人蒙着口罩,还是闻到那臭味。钱老太将灯笼挑在架子车竖起的根杆子上,吃力的想去搬那桶。
赵珊赶紧放下背带,绕过去合力帮着抬上车。将昨日带回的些空桶换下车,接着往回走。一家一户的搬上车,本来没有夜香桶的后门,门边角也放了几个。因为铃铛声路过后,一般大户人家的下人才会提出来,放墙角。
不一会儿,架子车装的满满的。赵珊不得不先拖着离开,刚出巷子口,就有两辆装着很大木桶的架子车在那等着,钱老太快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两个本坐在车把闲聊的女人都站起了身,帮忙着将那满桶的夜香依次都倒进那大桶里去。将空桶再放回架子车上,绑好那固定的带子。
赵珊感激对这两个人笑了笑,却不敢多说话。吴妹子一看,大力的拍了下赵珊的肩膀,大咧咧的说道:“妹子,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和个男的似的,忸忸怩怩了……”
精打细算过日子,小夫妻总算见面
赵珊羞了个大红脸,转身调节背带的长度,掩饰自己的尴尬。钱老太和吴妹子打了声招呼,拉拉赵珊一起离开。这女人平时碰到吴妹子,总是勾肩搭背的,一对烂酒友呀。
钱老太试探的问问赵珊:“那个,你觉得方才的人,眼熟不?”赵珊拖着车,转头看眼钱老太,低头继续拖车。迟疑了半天回答了一句:“我醒了后,有些事模糊了。”
钱老太张张嘴,不知如何接话。想了半天,叹了口气:“难怪呀,真是伤了脑子了。”赵珊没有回话,继续拉着车往前走。
一阵子沉默后,不再说话。两人继续挨家挨户的倒夜香,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走;来来回回好几趟,一直弄到天快蒙蒙亮时,才总算把负责区域的每家都倒完。
钱老太和吴妹子做好交接,赵珊将剩下的空桶摆上架子车,固定好绳索。钱老太回身嘱咐道:“剩下的桶就不用送回去了,明日再换回去就好。走吧,我们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回春堂查一下。”
赵珊点点头,没有反对。钱老太看看天色,掀开灯笼,熄灭了油捻子。赵珊跟在后头,将夜香车送回了吴妹子家。脱掉身上的衣服,吴妹子的娘端来盆热水,让她们清洗一下。
赵珊过去,弄点水洗了手,擦了把脸。头发这几日自己都是随意束一下,拖在脑后。钱老太看看,跟吴妹子娘要了梳子,将赵珊一把按坐在台阶上,帮她梳理好头发,束了发。
嘴里嘀咕着:“你不会连头发怎么梳理都忘了吧……”赵珊低着头,垂着眼,没回答。自己以前都是这样随意扎一下,倒是忘了古人要束发的。
钱老太心里直叹已故的好友命不好,早年这赵五娘也读过几年书,还去京城投奔过她。只怪自己那时候也没多上心,就将她随意介绍到另一个在大户人家做管家的好友徐丰鹤那。
谁知道,这孩子天生老实没用,没多久又被人排挤,结果什么也没学会,偏偏学会了喝酒赌博。一次也不知道闯了什么祸,就听说被人赶出了府。
等自己找到这孩子时,就变成了个倒夜香的。这次少爷落下难,不是这孩子那时好心收留,还不知是啥下场。可现在,却因为那喝酒赌博的嗜好,使得家里过的捉襟见肘。
自己一心想让这孩子学好,也就没拦着绿雯,随他教训赵五娘。没想到会伤了脑袋,问她话比以前更沉默不言,现在居然连头发也不会梳理了。
钱老太这边是不甚唏嘘,赵珊低头想着一会该如何应付那大夫……吴妹子回来后,要留她们俩吃饭。钱老太推迟了几下,拉着赵珊就去了回春堂。
这事比什么都让她心急呀,回春堂的小徒弟刚打开门,就看到钱老太拉着赵五娘进了店,问了原因,只好赶紧去通知师傅。
秋大夫将两人请到后堂,给赵珊查看了脉象,又仔细查看了后脑勺的伤处。试着摸摸,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坐下来思索了半天,再仔细给赵珊检查了一次,问了些问题。
赵珊小心的应对着,唯恐有纰漏。秋大夫叹口气,无奈地看向钱老太:“这病,我怕是看不了。许是脑袋里有了血块,使记忆丢失。可……最重要的是:人没傻,只能靠天意了。
我再给开几副方子,你们抓些药回去,脑袋的伤没有大碍,开始愈合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说着,低头开好药方,让徒弟去抓药。钱老太无奈的看了几眼赵珊,与秋大夫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和赵珊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