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弟人长得好,脑子也聪明,此番来沪乃是为了绩点好看,特地跟助教申请到金晖报社实习的。
而报社里这帮当记者的,动起耳朵来比嗅骨头的饿狼还灵敏。他们瞧见陆流云的吃住穿戴挺有讲究,料想不是平民子弟,紧着那边的联络人一打听,方才知道这位实习小弟乃是个少爷出身,据说家里跟津中显贵还有些关系。
然而这事提到本尊面前,却是一问三不知,再问就装聋作哑,陆流云脸上笑微微的,谁也兜不出他的底儿。
陆小弟初来乍到,万事皆手生,办公室的老油子们不惜得理人,只有孟雪回这个实心眼的前辈,平时没少照应他。故而,陆流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十分感念这位年纪相仿的“老大哥”。
“嗨,密斯特孟,这么多天不见,我可怪想你的。”陆流云嘻嘻哈哈地走到他跟前,手里优哉游哉地拎了一把苍蝇拍子——最近办公室里总要招虫,出于卫生考虑,用这物事是很必要的。
孟雪回可不信他的花言巧语,抬手往陆流云的肩膀上用力一拍,直拍得实习小弟“哎哟”了一声,立马就在他跟前老实了。
“哎小孟,不带这么着吧,一见面就大刑伺候,多生分啊,亏我还给你打扫卫生呢。”陆流云揉了揉肩膀,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少来,你给我一边去。”孟雪回冲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相信。
陆流云斯文的时候很有两分书卷气,于其自身却是一位顽皮的活泼青年。他挥舞着手里的苍蝇拍子,作势要朝孟雪回的身上打过来,这厢手伸到一半,却又调转过来指着纸篓里的垃圾问道,“你瞧见了被压在废报纸下面的那坨东西没,眼熟不,看看这是谁造的孽?”
孟雪回顺着他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觉得垃圾桶里的物事有些似曾相识。小记者脑子转了转,方才慢慢回想起来,他采访那天走得急,光顾着收拾相机,忘记把早上吃剩的半个煎饼果子给带走了。
而被他遗忘的煎饼果子,被寂寞地晾在窗台上风吹日晒,直至天气回温长出了毛,才叫陆流云捏着鼻子找到了气味来源。实习小弟看到眼前发酵生霉的物事,惊得脸都绿了。
说罢,他甩着小巴掌,没大没小地往孟雪回的背上拍了一声响亮的,终于把那前日以来憋进去的一口臭气,给尽数呼了出来。
孟雪回理亏,也不叫疼,很老实地受了陆流云这一巴掌,一点“前辈”的架子都不摆。
两人瞎七话八地嚼了几句话,孟雪回抿着一口热茶还没来得及润嗓子,就被吴会计给指摘了。
“你俩够了啊,傅老现在就搁办公室里坐着呢,叫他看见你二人在此不务正业,小心受考核。”吴会计拎着一只茶水缸子走了过来,话刚落地,转向孟雪回道,“小孟,到领导办公室去一趟,傅老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孟雪回咽下热茶,心想傅老这是憋着狠要治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