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被小记者吭哧吭哧地架在肩膀上走,忽一偏头看到孟雪回脸上的焦急神色,心念一动,凑到他耳边低低一笑,“孟老师既然耿耿于怀,那不如收留我一个晚上吧。”
秦慕白呼出来滚热的鼻息,似包在一汪流动的温水中,也不知道是发烧所致,还是故意为之,扑在孟雪回的耳垂上,像一根沾湿露水的尾羽从身边人的心尖尖上扫过。
孟雪回被他给整蒙圈了,脚下步子一滞,勉勉强强地托住了秦慕白的肩膀,脸色已然绯红。
“孟老师是不方便吗?”秦慕白身子一晃,带动着口袋里的怀表链子哗啦一响,孟雪回经不起这内疚提醒,晃了晃脑袋,连连否认道,“没有的事。”
秦慕白眼底带笑,是一早吃准了孟雪回不会拒绝自己。方才他站在五金店门口半逗半装,把个心思单纯的小记者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着实是太不正经了些。只是千金难买心头好,不下点功夫,怎么把这小迷糊给收入囊中。
孟雪回兜兜转转,又把人给带回了家。秦慕白今朝一连来了两趟“陋室”,轻车熟路地迈步入门,在孟雪回的招待下施施然到里间休息去了。
孟雪回走到廊下,把下午买香瓜时小贩子送给他的大鸭梨翻了出来。小记者一手揪着梨杈把儿,一手拎着雪亮的菜刀,在小洋狗畏缩的眼神里磨刀霍霍,很体面地削出了一只果肉晶莹的大梨子。
小洋狗精得不行,孟雪回前脚提着梨子刚走,它后脚嗷呜呜地颠着四只小绒爪,屁股一转,往未来得及扫走的果皮上走。
是时,屋子里传来秦慕白的轻微一咳,小洋狗耳朵一扇,就着伸到半空中的爪子往地上一趴,待发现虚惊一场后,方才喜气洋洋地伸出脑袋,舔地上的干净果皮解馋去了。
孟雪回拎着梨子进了厨房,捣鼓了一阵锅碗瓢盆后,到外边守着一只煤球炉子去了。是时,月明星稀,四下安静,他手里勤快地扑着小蒲扇催火,煨在炉子上咕嘟腾气的瓷钵,飘出来一阵蜜香蜜香的甜气。
孟雪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用瓷勺搅了搅钵里的糖梨水,自觉火候已够,便拿湿毛巾包住两只瓷把儿,想要端了给秦慕白送过去。
孟雪回脚步一动,小洋狗耳听八方,从廊下追过来凑趣,直绕着他脚下打转。与此同时,两只前爪还一扑一扑的,像是准备探头看看碗里装了什么好吃的。
孟雪回被它缠得无处可走,生怕被小洋狗给绊个跟头,无奈之下只得用软布面的鞋头撵它。岂料小洋狗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非但越撵越粘人,还要滚到前面摊着肚皮跟他使小性子。
孟雪回被它这股赖皮劲儿,闹得走也不是站在不是,由着小洋狗滚上自己的布鞋面撒欢儿。
恰巧,秦慕白休息够了出来找他,人到院里看到眼前这副情景,话未开口先笑弯了一双秀致的桃花眼。
“哎秦先生,你快过来帮我一把。”孟雪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小洋狗颠着爪子蹭上来拱腿。
秦慕白心中会意,不动声色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把忙着扒拉裤管的小洋狗,给拎着后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