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堆瓶瓶罐罐里,除了季画自己亲手调配的几样脂粉,其他油啊膏的不是打上海本土产的好物,就是一水儿来自北平老作坊。孟雪回好奇之余,拿了一只通体光滑的白瓷小罐来瞧,打开盖子清甜香味扑鼻而来,深深一嗅居然还能勾出人的食欲来。
“这膏子是拿着传下来的祖方,特地托相熟的老师傅给熬的,日常我只拿了它替人上妆润肤,其实防治皴裂的效果也是特别好。”
季画聊起脂粉玩意来如数家珍,“早些年我刚起生意的时候,坐车渡船的南北两头跑,遇上那些个气候变化无常的时刻,害起过敏来吃了不少苦,非得带上它搭着汤药内服外用,才叫个心里踏实。”
孟雪回听了大大称好,挑抹了一点子香膏到手上,轻搓开来质地水润,吸收特别好,一忽儿就融到皮肤里去了。他尖着鼻子嗅了嗅手背,莫名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糕饼香。
“糕饼香?”秦慕白听到他发自肺腑的一番描述,捉了孟雪回的手送到鼻尖闻了闻,嘴里笑说道,“我看孟老师这是馋了。”
孟雪回被他点破心事,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回来。季画倒是站在旁边认真回他俩道,“这东西吧入口也无碍,只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孟雪回听到“无碍”两字,玩心大起,迫不及待用挖了一指头香膏尝了尝,两条眉毛立马皱到了一起。
“用料都是沥干净的骨胶跟鱼泥,虽然用花汁改了味,但尝起来跟生猪油倒也不差许多。”季画如实补充道。
孟雪回把话听完整了,皱着鼻子把茶水端出去漱了口,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望着那罐“美味”香膏仍然心有戚戚。
“小孟这模样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季画瞧着孟雪回若有所思。
“谁啊?”孟雪回好奇道。
“让秦先生说。”季画看向秦慕白,后者略一思忖,开口应道,“谢玉琦?”
“是了。”季画巴掌一拍,证实了他的想法,当下说的正是那位临场告假,放了剧组鸽子的谢姓儿郎。
“怎么回事啊,你们给我说说呗。”孟雪回忍不住开口催道。
“有一回,陈导买来充作道具的蛋糕,被他挨个拿勺子刮走奶油吃了,偏偏那天又着急摆餐厅的场面上镜头,剧组没现配的甜点,出去买又来不及,秦先生直接让人到仓库里拿生猪油抹上去充数。”
季画如今提起这桩事来,仍然忍不住要发笑,话里顿了顿,继续往下补充道,“事先也没人说开这趟偷龙转凤,等到散了戏,小谢又往甜点上动脑筋,这一口咬下去,尝了一嘴腻,可把自己给恶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