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博学多才的父亲,他那端庄美丽的母亲皆是静静的躺在那儿,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温度。
“啊——”仿佛是从心底深处爆发出的哀嚎,晏博文仿佛受了致命伤的兽,痛苦的揪着自己的胸口,扑通就跪了下来
那种血脉相连的痛如同千刀万剐的酷刑,把他整个人都击倒了,痉挛的缩成一团。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却是半个字也再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流泪,不停的流泪直到他觉得眼前一红,整个人象是掉进了喧嚣的血海,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全都奇异的安静下来。四周很黑,但屋子里有一盏灯仍在摇曳着暖暖的微光。定一定神,外头隐约还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你醒了?”守在床边的是吉祥,见他醒来便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这是几?阿礼哥,你还看得见么?”
怎么会看不见?晏博文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二啊我……我这是在哪儿?”话一出口,才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
吉祥松了一大口气,露出笑意,“可吓死我们了你在灵堂上流着血泪就晕过去了大伙儿好怕你的眼睛出事,幸好没事你等着,我给你端吃的来”
“等……”晏博文忽地想了起来,他的爹娘待要起身,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阿礼,你醒了?”赵成材在外间听到说话,挑帘进来,后面还跟着乔仲达,“你别急,先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跟你说”
温热香甜的红枣小米粥很快就端了来,几口下肚,晏博文感觉有了些力气,嗓子也不那么难受了,目光里多了一份痛过之后沉淀下来的冷静,“说吧”
赵成材和乔仲达对视一眼,开口了,“晏老爷和晏夫人确实已经过世了,你那日在灵堂晕倒之后,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是第三日的傍晚了。我们现都在乔公子的思荆园里,很安全。”
乔仲达把话接了过来,说得更加详细,“你大哥已经上报了朝廷,皇上的赏赐也下来了。你父亲虽然生前曾将你逐出家门,但你大哥还特别为你求情,允你在出殡那日披麻带孝,前去送行。”
人都死了,他才做好人,让自己去尽孝,会不会太做作了些?就算是他不求这个情,难道我就不能带孝吗?
晏博文在被中掐得自己的手都快要滴出血来,脸上却淡淡的,“还有什么?”
他最想知道的是,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还偏偏死在自己进京的头一夜里
旁人如何不知其意?瞧着他的眼中俱是伤感和怜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委实太沉重了些。
乔仲达微微叹息,“博文,你要知道,你父亲自你走后,一直就缠绵病榻,此次不幸亡故,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你母亲做此行径……也不是不能理解。你懂么?”
便是怀疑事有蹊跷,但又如何能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去验尸?想要破解真相,除非你能找到强有力的旁证,否则根本就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我懂”晏博文紧咬着牙关,他自小就在这朱门绣户中长大,当然懂得其中的种种禁忌和规矩,“仲达,烦你帮我问问,我这些天能回府上守灵么?”
乔仲达面露难色,“这个……我已经问过了。可是你大哥说,现在家中人来人往的特别多,你一进门就晕了,他怕到时你再出点事,他照管不来”
“谢谢你。那就没事了。”晏博文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大哥,你好狠连为人子女最后一点孝道都不让我尽,那还让我在众目睽睽下露一面干嘛?显示你的手足情深?
从前我怎么就没发觉呢?原来你竟是如此的工于心计不过你也不要得意,我一定不会放弃如果父母的死真的与你有关,便是豁上性命,我也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待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却已经恢复了理智,“仲达,可以麻烦你帮我另辟一间净室么,我想供奉上爹娘的牌位,就在此给他们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