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的老观主紫阳真人之外,就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道士身份最为尊贵了。
在他面前,孟子瞻可不敢有任何的失礼之处,只得忽略掉心中的那一抹疑惑,先跟他行礼,“老真人说笑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敢常常来扰您清修?这年快到了,想替家里祈个福,替祖母和父母祈个寿,说不得才来烦您老人家的”
他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敬上,永春真人也是见惯的,便让玉茗收下了。让他奉了茶,便让玉茗去取几枚写好的平安符来,“我算着这些时你们都是要来的,所以前些日子便在神前多求了些,你带回去,自己也拿一个,保你平平安安,诸事顺遂”
他说话间就把一应闲杂人等全都遣了下去,孟子瞻知道这是给自己单独说事的机会了,忙躬身施了一礼,“老真人,今儿子瞻可真是有件事要来求您的。”
他从袖中取出誊好的两份生辰八字,“此事还请真人成全。”
永春真人呵呵笑了起来,“子瞻这是想成全谁啊?”
可待得看清八字内容,尤其是男方内容,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子瞻啊,你这是让我成全什么呢?”
孟子瞻不方便直说,只是委婉的提出,“老真人您宅心仁厚,自然知道能不能成全。”
他这话分明就是求人不要应允了。
永春真人在京城混了几十年,什么事情没历练过?当下眉毛一挑,就知道孟子瞻是什么意思了。若是真要结阴亲,也应该是他或祖母派人前来合八字,而不是让他前来干这个事情,未免显得于理不合了。
略加思忖,便面露愁色道,“真不是我这大过年的说些不吉利的话,这女子的八字与令弟甚为不合。若是勉强结了亲,只怕是要连累得家宅不宁啊”
老头子看得很透彻,孟家干的这事本来就有些损,她们虽然位尊,但这个家却迟早还是要落在孟子瞻的手里,作为嫡长子,亲自来求他,这个面子他无论如何必须得给。
当下挥毫批了字,交还给他,又道,“若是你家祖母和母亲真心要给子眭那孩子求娶,老道我也替他留着心,日后有好的,一定跟你们说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孟子瞻吃下定心丸,道了谢,假装不经意的就问了起来,“方才见玉茗小道可越发的英气逼人了,今年有二十了?”
“是啊”永春真人这点却没留心,跟他侃侃而谈,“想当初老观主把他抱回来的时候,才三岁不到这到大年初一就满十九了,可不就进二十了?你们这些孩子都大了,我们怎么能不老?”
“老真人可不老就象老观主,您们可都是要长命百岁的不过玉茗道长这生日倒巧,竟然生在大年初一,我还头一回听说有人生在那个日子的”
“可不是么?所以这孩子也算有福啊要不然,他怎么偏偏被老观主捡回来了呢?也不知是哪家做父母的这么狠心抛弃的,这么好的孩子,就揣着一张生辰八字就给扔在山边了。若是被拐子拐走,或是给狼叼了去,那可就是造孽哦”象这些无关紧要的八卦,永春真人当然可以唠唠叨叨多讲几句。
“那这也是他福泽深厚,说不定他生来也有些机缘,否则怎么就这么巧到老观主?说不定就是天一神引着他来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永春真人笑得慈祥,“子瞻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才这么说,但有些人却不一定。万一给有人心听说,说些是非,对那孩子也不好不过嘛,”他忽地压低了声音,“这些年这么说的人可着实不少那孩子又生来的聪明伶俐,什么经书典籍全是过目不忘,炼丹制药也极有天分,要不是太贪玩了些,做什么都不肯上心。否则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孟子瞻笑着恭维,“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再等大一两岁,恐怕就好些了。”
长春真人却呵呵笑了,“你不知道,那孩子虽然也出了家,但他是从三岁就进了观的,又无父无母作主,还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现也就是个俗家弟子。老观主曾经说过,等他满了二十,让他自己选,看是要真正出家还是还俗。说起来,我们这些老骨头真是怪舍不得他的。可他要是真想还俗,咱们也不怪他,毕竟是抚养了一场,真是拿他当自家孩子一样疼的”
又客套了几句,拿了平安符,孟子瞻便起身告辞了。可走的时候再看玉茗一眼,却觉得更加疑惑了。他确信不是自己看错了,这小道士渐渐长成之后,真的是越来越象某一个人了。
可到底是谁呢?
孟子瞻连回家的路上还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直等进了家门,他才暂且放下,拿着长春真人的批语直接去找祖母和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