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轿”为首的家丁愣了愣,回去禀报,“老爷,是英国公府的小孟大人挡住了去路,说有几句话要跟您说。”
是么?晏博斋的眼神微微一眯,手指在轿中的椅背上轻点了两下,端起了架子,“那去问问他有何事。”
家丁很快过来传话,“小孟大人说,是关于春闱之事,想跟老爷讨教一二。”
哦?若说别的倒还罢了,只是这件事,晏博斋还非得听上一听不可
多少年来,朝廷每任的春闱主考官都是出自太师府上,可年前晏怀瑾刚一过世,就有不少朝中大臣跳出来,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皇上另择贤良,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可晏博斋怎肯如他们的意?
老头子死了,现在晏府由他刚刚当上家,若是连这个位置也保不住,那皇上就更不可能把太师一职加封到他头上了。在朝廷上为官,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晏博斋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定要谋夺这个职位不可
而孟尚德就是阻扰他的第一阻力,现在孟子瞻主动来找他谈这个话题,是不是代表着孟家有什么妥协的对策?
见是一定要见的。晏博斋下了轿却吩咐,“那就去请小孟大人过来一叙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他该拿捏的派头,为什么不要?
孟子瞻从容自若的只身来到晏博斋的轿前,作为品级较低的官员,还依着礼节,先问了好。晏博斋很是满意,然后才虚与委蛇,“孟大人,何须如此多礼?”
手一挥,旁边的下人也退出三丈远,留下空间给二人闲话。
孟子瞻微微一笑,“人不知礼,无以立也。何况又是对着礼教谨严的晏太师府上,即便太师已然故去,但下官这礼数可不敢不周”
晏博斋听出话里的淡淡的讥讽,眼神一凛,“小孟大人难道今日拦下本官,就为了行个礼么?”
“当然不是”孟子瞻脸上笑容不变,“眼下春闱在即,可这主考之人却迟迟未定,不仅与国无益,与那莘莘学子,更是让他们日夜揪心”
终于说到正题了晏博斋心中一紧,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道,“此事自有圣裁,你我都不必枉自费心,猜度圣意”
孟子瞻轻笑,“晏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此事,若是大家都退半步,也许能并驾齐驱,为国效力,此事前朝也不是没有先例。晏大人,您说是不是?”
晏博斋明白了,他这意思是要弄个双主考,甚至三主考出来不觉冷笑,“可惜凡事总在主次轻重之别,若是孟大人果然如此作想,又何必作此势态?”
他这个孟大人里没带小字,指的便是孟尚德了。
孟子瞻一笑带过,“这不是是下官的一点愚见,说给大人,仅供参考而已。若是大人觉得说得不对,也请不要见怪”
他拱一拱手,便似要走了,却又突然提起件事,“说起一事还当真好奇,我前日到翰林院翻查旧史,无意中瞧见原来晏大人竟如此的明察秋毫,在燕王一案中的建树真是让人不得不心悦臣服只不知当时大人到底是如何查知的燕王底细呢?”
晏博斋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自然是上仰天恩,下仗众人出力。任他智者千虑,也总有百密一疏之处,这又有何好奇之处?”
孟子瞻点了点头,这答案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感慨,“只不知那燕王到底是用何等下三滥的手法控制人的神智,奈何那东西竟是在燕王伏罪之前全部被销毁了,真是可惜不过晏大人,你说他既然要销毁那些,何不连所有的东西一起销毁,却单单销毁那个?难道那些东西比白纸黑字更有说服力?”
“小孟大人,你未必也想得太多了”晏博斋冷哼一声,“他若事事都能料到,那就不是人,是活神仙了再说了,此案早已经陛下圣裁了结,你为何又这么有兴趣呢?难道你还有何异议不成?哼奉劝小孟大人一句,这皇家的事情,咱们做臣子的,还是少操些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