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假装出恭不行么?这人总有三急,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门上吧?”秋菊又塞了一个新荷包给他,“你若是帮了我这回,赶明儿我再给你做双鞋”
“这可是你说的”小厮觉得这人情可以卖,“那你可快点,我就装作不知道了啊”
“放心就几句话的工夫,你且转个圈再回,纵是出了什么事,全由我担着,赖不到你头上”
小厮想想也是,还当真假装去茅房了。
这边秋菊赶忙到了后门,出来一瞧,可不是春梅么?来不及多说,赶紧招手让她进来,“小姐要见你”
春梅本来不想进去,只说把卖身契还她就走,可秋菊怕事情说不明白,朱氏还要问话非拉她进去。
想想春梅转头跟保柱交待了一声,“要不你们先走吧,说不好我晚上就出不来了,若是出来了,必想法子通知你们”
保柱点头,回头跟赵成材一说,赵成材思忖了一阵子,却道,“咱们把车赶远一点,你躲那门后头,瞧清楚了再走。”
保柱依言行事,主仆二人便依旧守在晏府门外。
春梅随秋菊进了府,见了朱氏,等她摒退了众人,才跪下哭诉求情,“小姐,求求您,把奴婢的卖身契还我吧,老爷要杀我,您救救我吧”
朱氏心中猛地一沉,证实了自己原先的猜想,连问都不敢多问,“你且等着,我给你拿”
陪嫁过来的丫头,那些卖身契还是掌管在她自己手中,很快就找到春梅的这一份,提笔给她销了,又取出些金银相赠。
“这些你拿着,逃得越远越好,一辈子再也不要出现在京城,也不要回朱府了,知道么?”
“谢谢小姐”春梅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朱氏起身唤道,“秋菊,你快来送……”
她一语未落,却见门帘一挑,一张满是阴鸷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凉薄的唇上勾着讥诮的笑,“夫人,你这么着急,是让秋菊送谁离开呀?”
说来也是合该有事,晏博斋本来连日劳累之后,确实异常疲惫,所以用了晚饭便回自己房间歇息了。可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尤其是猜不透皇上为何要捧高赵成材。要说他自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那是假的,可是他总不相信,皇上会一点旧情不念的对自己下狠手。
毕竟,自己还是替皇上办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后皇上也还是要人替他收拾那些烂摊子的。尤其是与孟家的抗衡,自己更是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自己就算是皇上心目中的一颗棋子,也是颗很有用的棋子,皇上怎么可能说罢手就罢手呢?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皇上真的决心弃了他这棋子,难道朝中就再无可用之人了么?现在的皇上可不是几年前的皇上了,他已经坐稳了龙庭,对他们的顾忌相对来说也小了很多。
可是真要说起来,晏家毕竟是世代书香,晏太师还尸骨未寒,皇上难道就能在这些节骨眼上拿他开刀?
晏博斋脑子里纷纷扰扰,半天理不出个头绪来,反而越想越心烦,越想越觉得高处不胜寒,索性披衣起来,想到院中走走,冷静一下,没想到就遇着那个假装上茅厕的小厮了。
小厮自己心中有就鬼,见他就吓白了脸,扑通跪下。晏博斋本来没觉得怎么样的,这下也觉得事有蹊跷了,当下不消三两句话,就问清了原委。
晏博斋心中冷笑,上回的事情他还没追究,这朱氏竟然又给她出幺蛾子当下吩咐小厮不许声张,自己悄悄来到朱氏院中,刚好见到秋菊领着人鬼鬼祟祟的进来,于是就躲在一旁听起了墙脚。幸好朱氏聪明,没问起不该问的事情,只是见她要放春梅离开,那可是晏博斋绝不允许的事情
春梅乍一听到晏博斋的声音,顿时三魂七魄都吓飞了一大半。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整张脸雪白雪白,浑身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似的。
朱氏也吓黄了脸,却微一阖目,尽量保持镇定,但那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老爷,春……春梅她,她不过是个下人,您就放她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