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怎么可能堵得住这攸攸之口?
人在做,不仅天在看,周遭的人也是看得见的。孰好孰坏,孰对孰错,人人心里都有把公平道义的秤。
赵成栋得了赵王氏一时的庇护,免受了皮肉之苦,可却得遭受比挨顿板子更重得多的遣责。这种痛苦可来得更加长久,也更加的折磨人。
时日一长,他的心里难免就怨怪起赵王氏来。要不是娘怂恿他去偷秘方,他能干这蠢事,遭这千人责万人骂的么?
赵王氏很快就会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真的是错得太离谱了!就连一心维护的小儿子最后也反过头来抱怨她净出馊主意,你说,她这辛辛苦苦的是为的什么?
但是今儿,赵王氏心里却更加惦记着要回门的女儿。
可这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张银宝上午在家正和元宝在院子里撒欢,忽然奉了大姐大姐夫之命,要到赵家去请赵玉兰夫妇过来相见。
反正这小哥俩是焦不离孟,又都闲得发慌,二人就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一块儿走了。
章清亭瞧着这俩小dd的背景摇了摇头,问赵成材,“这儿附近哪有学堂?我想开了年,就送他俩去上学。”
啊?听了这话连张发财都愣了,“啥?让他俩去念书?”这也太奢侈了吗?
章清亭点头,“这么大孩子了,什么都不会,成天四处撒野,不读书怎么办?”
张小蝶给她端了熬好的药过来,“大姐,咱们现在正没钱呢,还要供他们上学?让姐夫教教不就得了!”
章清亭摇头,“相公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忙,白天得上衙门,晚上回来他也得读书。简单教你们一会儿没关系,可白天那么长时间,让他们两个小的往哪里去?”
张罗氏插言,“他们两个现在也会劈柴挑水生炉子了,有时帮忙洗洗菜,煮个饭什么的,还挺能干的!”
章清亭嗤笑,“光会这些有什么用?长大了能靠这个吃饭的么?难道去给大户人家做仆役啊?这些小事也该学着帮家里做做,但却不是安身立命之技。”
她接了汤药坐下来慢慢服下,赵成材早一手端了热水。一手托了碟蜜饯伺候一旁了。
章清亭接过热水漱了口,再拈了颗蜜饯含在嘴里,等那苦味压下去了,才开口道,“他们这个年纪就是该读书的时候,不管将来做什么,先读几年书,要是能够上进当然更好,要是不能上进,多少也识几个字,明白些事理了,将来不管再学什么,干什么,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若是订个契约什么的,也不容易上当受骗。”
“这是真的!”张小蝶拿着空碗准备去洗,回头还补了一句,“我现在识了字啊,这附近的招牌都认得了,认路也方便。还有去药铺抓药也认得了好些,问的也少了。”
张金宝靠在床上也同意,“我也有那种……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章清亭扑哧笑了,“这个用豁然开朗比较合适!”
“可他们哪是那块料啊!”张发财有点信不过自家的两个野小子,“瞧他们皮的,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的,怎么可能坐得住?咱们家八辈子可都没出过读书人!”
“岳父大人此言差矣!”赵成材故意文绉绉拽了一句文,逗得大伙又都笑了,他很是赞同章清亭的意见,“读书肯定是对的!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俩不行?他们这个年纪去上学堂才刚开蒙,一年也费不了几个钱。这一来呢,让他们有个正经事做,不用放在家里操心,二来呀,说不定他们将来也能考个功名回来呢!”
“就他俩?”张发财老大不信,“他俩要是能考个功名,不说多,就跟你似的考个秀才,那我就再也不吃肉了!”
“那可说不好!万一他俩真有出息呢?”张金宝嚷嚷着,“大姐,这话咱们可得记下,彼此做个见证。要是那俩小子真有了出息,爹佻后半辈子就等着做和尚吃素吧!姐夫,要不你给写下来吧!这就叫那个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赵成材一笑,“要写啊,你自己写去!你这腿是伤着,手好象没什么事了吧?”
张金宝一缩脖子,把手藏到了被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