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慢悠悠的掸掸衣襟,似是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的道,“打掉就是了!这样的孩子谁家会要?不过是费一副药钱,能值几何?”
柳氏面如死灰,彻底的失了斗志,声音颤抖着,“你们到底要怎样?我……我把话放在这儿,要是你们真赶我出门,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前!”
她是嫁过人的妇人了,还拖着一个小女儿,现在又失了足,再让她离开赵家,那她真的是前途茫茫,生不如死了!
章清亭嗤之以鼻,“你想留下?你凭什么留下?”
“我……”柳氏也给激上了绝路,说话也没了顾忌,“就凭赵成栋他睡了我身子!难道就不该负责任么?姓张的,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吧!能这么心狠手辣的么?你也积点阴德吧!”
她扑簌簌落下泪来,“要是真赶我走,让我们母女怎么办?真要把我们母女逼上绝路么?那我到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
吓唬谁呢?地府本小姐又不是没去过!这事说起来跟我有关系吗?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怕你找阎王爷告状去!章清亭翻个大大的白眼,等着柳氏继续降低要求。
果然,柳氏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觉得胆怯,生怕章清亭真个就一点情面也不留,一定要把她赶出家门。她一个妇道人家,说起来舍得脸面,不怕丢人,可蝼蚁尚且偷生,她总想活下去啊!娘家婆家是早就不管她了,离了这儿,她带着女儿该怎么办?但凡有个得力的亲戚,也不会流落到外面来谋生,以至于弄到今天这局面。
那天晚上,当她晚上出来小解遇到赵成栋时,看着赵成栋的眼神就知道有几分不对劲了,可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把他引到了自己屋里来。
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想找个依靠,总之,柳氏必须承认,那一晚,若不是她的纵容与半推半就,赵成栋这个青涩的生瓜蛋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与她入了港,成就美事?
柳氏青年丧夫,一个人孤孤单单打熬了那么久,乍重又得了鱼水之欢,一发是干柴烈火不可收拾了。如果没有经历过,兴许她还能再多守一会儿的节,可现在既然重又失了足,柳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过回寡妇的日子了。
其实她原本的心就没有多大,只是想入非非之后变得贪心不足。现在章清亭一棒子把她重又从云端打落,让她认清了一个现实。自己不过仍是那个无依无靠,任人宰割的小寡妇,又有什么资格,什么依靠与他们去谈条件呢?
最终,柳氏呜呜咽咽的求饶了,“我只求……只求你们……给我们母女俩一个容身之所!”
这还象句话!章清亭已经等半天了,不耐烦的道,“既是如此,那就收了眼泪说正事!倒也不要说我们家的人欺负你,你要是肯老老实实的,也未必就容不下你们母女。”
柳氏绝处逢生,再不敢哭嚎,立即收了眼泪,眼巴巴的等她的判决。
“就你这样的,想嫁与我家小叔做元配那恐怕是行不通的。一来你也知道你的情形,二来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这没有媒妁之言就行了苟且之事,我们赵家断不会以三媒六聘来娶你这样女子!”
章清亭说出决断,“你若是愿意留下,就去跟公公婆婆磕个头,我挑个日子去请金牙婆来做个见证,给你立个契约,便算是我家小叔的妾室了。虽然这没娶妻就先纳妾确实有些不象话,但怎么办呢?说不得只好委屈日后的弟妹了。不过话可说在前头,你可别痴心妄想着扶正,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得记清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得有个分寸。否则,我们家即使让你进了门,也一样能随时把你赶出去!”
柳氏还有什么可说的?再委屈也只得点头应了。况且章清亭并没有说错,自己一个失婚妇人,又婚前失了贞节,怎么可能让一个未曾娶妻的年轻男子娶她为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