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随她一起进了屋,先听她把马场里的大事小情说了一遍,不管办得该与不该都跟她理了个头绪。
正事谈完,章清亭才问道,“今儿小蝶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也不知道,我知道你俩最是要好,她要有什么,必不会瞒你的,快说给我听听!”
方明珠听她问起,倒是先到门外瞧瞧无人,闩了门这才鬼鬼祟祟的道。“今儿有人笑话小蝶了!”
哦?章清亭微微一怔。小蝶不是个气量小的,若是寻常之事,她定是跟人吵一架,然后便罢,这是什么事情让她生闷气呢?“莫非,是因为落水之事?”
方明珠一挑大拇哥,满心赞服,“大姐真是聪明!我就说这事瞒不过你,让她不如直接找你来说的。你瞧,可不是一猜即中?”
原来张小蝶上回被贺玉峰所救,二人被困一夜,初时还好,这等时间一长,便有些风言风语起来了,说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个青年男子独处一夜,少不得有些不清不白之事。
这一层,其实在张小蝶最初被救回来时,章清亭便已经想到了,心中大觉不妥。只是那时大家都忙着赈灾救人,无暇顾及。她那时还想着,又不是故意这样的,说起来全是洪水闹的,说不定大伙儿反而因此同情他们,也就揭过此节了,没想到,仍是给人惦记上了。这一下子,就不太好收拾了。
章清亭先问,“那小蝶自己怎么想?”
“生气呗!”方明珠答得爽快。“差点都跟人吵了起来,我把她给拦下来了,这种事,大姐你之前教过,是越描越黑,反正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又哪里怕人家来说?”
这众口攸攸,任凭你再怎么清白也架不住人家这么谣传,章清亭深感头痛,正在那儿想着对策,却见丫头小玉过来报讯,“贺家大爷来了!”
章清亭忙起身回去,贺玉堂已经在厅中等候了,见了章清亭,先赔了个礼,“此事论理不该等你来找我,应该是我们家主动上门才对。只是我们家人多事杂,这洪灾之后,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才一直拖延至今。还望恕罪!”
章清亭一听这话,便知道他误会了,“贺大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马场的存粮在洪水中尽毁。想请您帮忙介绍几家粮商,给个公允价,解这燃眉之急才好。”
她故意先不提张小蝶之事,想听听他的说法。若是他就此打住,那便是没有结亲的意思,只是迫于舆论压力,所以才不得不先表的态。若是他接着往下说,那也得听听他究竟是怎样的说法,才能下结论。
这婚姻大事,非同儿戏。章清亭可不会为了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随随便便把妹子嫁出去,哪怕对象是贺家。那也不行!已经有了赵玉兰那样一个惨痛的教训,章清亭可不想张小蝶再步她的后尘。就算是贺家诚意求娶,她也得好生思量一番才能作定论。
贺玉堂怔了怔,不知章清亭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既说正事那便先解决正事吧,“粮食没问题,正好我们家也要采购一批,赵夫人,你看要多少,直接把数量报给我,到时咱们一起去验货就是。”
章清亭含笑道,“贺大爷办事必是极牢靠的,你那儿若是定了,直接让人把货送到我们马场来就是!我就索性再偷个小懒了,你看得给多少订金合适?”
贺玉堂摇头,“这却不必!我们马场和那粮商早有协定,都是先送粮,用完再结账的。虽然价格稍稍贵上一些,但他们就不敢短斤缺两,而且每回给的必是最好的货色。这样算下来,也是值得的。赵夫人您既搭着我们一块儿买,便也按我们的规矩来。您手上的钱留着先把马场弄好了再说!”
章清亭道过谢,贺玉堂想了想,直言不讳的道,“赵夫人,我知你是个爽快人,便也不藏着掖着卖关子了。上回我家二弟救了令妹,本来二人都是清清白白,可却被些人乱嚼舌头根子。依我的意思,不如就让他们二人成亲,也算是成就一桩美事!当然,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做的决定,令妹为人质朴,性子爽朗,若是能娶到她为妻,倒是我家二弟的福气了。只不知你家意下如何?若是应允,我们家便拣定好日子。打发媒人上门,先放定。他二人年纪也不大,可以等着明年或是后年,再正式迎娶,你看如何?”
章清亭听得暗暗点头,贺家没有这么慌慌张张,为了遮人耳目便娶人进门,而是先订亲,缓上一二年的工夫,等准备妥当了再迎娶,这便显出诚意来。她也就不可等闲视之了,“多谢贺大爷顾虑得周全,只是这婚姻大事,不比旁的,还是得问过父母的意思才行。您看可否缓上几日,再行答复?”
“当然可以,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贺玉堂又和她约定,一俟谈妥购粮之事立即打发人来报信,这才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