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材却无半分喜色,一揖到底,“还请大人指点。”
娄瑞明微微一笑,“不必拘礼,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应该也能看出几分厉害。况且你来京城不过是借宿读书,没什么大事会牵扯到你头上。只是太学院中人多口杂,可要牢记谨言慎行,尤其不可妄议朝事,知道么?”
赵成材点头记下,却问,“那若是有人问起,我该怎么说和孟家的关系?”
“含糊带过。”娄瑞明道,“到时我会让承志承业陪着你,他们对京中子弟比你熟些,虽不能全都认得,却也颇知几分好歹。你这住在孟府,本身就够惹眼的了,若是有人别有用心,你只装糊涂,一概推作不知便是。”
赵成材暗暗心惊,看来这孟家势力甚大,想攀龙附凤的人不少,但想寻衅滋事的也很多。谢过了娄大人,又聊了几句闲话,赵成材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起,“上回到郡里读书,听一位同年说起,从前京里有位燕王……”
一听说起这个名字,娄瑞明立即脸色一沉,连连摆手,“以后切莫在人前提他!”
赵成材故作无知,“为何?”
娄瑞明压低了声音,“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说他极是礼贤下士,还有许多人还曾受过他的恩惠云云?”
“大人怎么知晓?”
娄瑞明冷笑,“你们在乡下有所不知,这个燕王当年好博名头,竟私吞国库银两,还妄图犯上作乱,陛下仁慈,念着兄弟之情,将他流放异地,听说前几年已经病殁他乡了,此后京中再无人提及。”
赵成材可以放心说实话了,他仔细琢磨过,方德海从前教的借口容易露出马脚,所以自己就改了个问法,现在最大的隐患已经消除,倒不如坦白道来,如此虚虚实实,才不会让人疑心。“学生这回前来,还受人所托,想打听一件事。”
“你说!”
“大人可还记得,在扎兰堡和我家合伙做买卖的方家?方老爷子年轻时也曾在宫中做过御厨,侍奉过先帝的,只后来他家逢不幸,儿子遭强人所害,还弄得尸首分离。他也生了一场大病,回归了故里。只是不知这案子有没有了结,这不我上京了么?他就想托人打听打听,能否找回儿子的尸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大人您看,我该去哪里问呢?”
娄瑞明听得颇为同情,“怨不得他归隐乡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辛酸。你若是要问,去京兆尹衙门便是,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拜帖?”
“不用了!”赵成材一听就知道他这不甚干脆的语气,便知他不大方便插手,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这种陈年往事,谁知道还查不查得出来?方家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过去问一声,有便有,没有便没有,实在无须劳动大人。”
又打听了一会子太学院的事情,赵成材便起身告辞了,娄瑞明把他们送出门外,依旧让家里的马车送了他们回去。
次日用了早饭,赵成材自带保柱去衙门打听消息,章清亭让孟家婆子请来碧桃,“姑娘,你今儿得空么?咱们一起到街上逛逛。”
“好啊!”碧桃当即让府里套了马车,还特意又叫了一个常出门的伶俐小厮跟着,陪着她们出了门。
有了人介绍,再逛起这京城来,可就容易得多。章清亭也没指着去特定的地方,一路专拣热闹繁华的地方走,遇到有些大的裁缝铺子她也下车来瞧,却什么都不买,只略逛逛。
带路的小厮同贵不解其意,逛了半日也不见她消停,便道,“夫人若是想要看人多的地方,那全承平最多的就是神庙了,只是有些远,这晌午的过去,恐怕要晚些才能回去。”
章清亭得他提醒,掩嘴笑道,“只要你们有空,那咱们就去!不过啊,也得吃了饭再去。你们可别笑话我们土包子进城,哪里都想逛到。”
“这说哪里话来?”碧桃空逛了这半日也不见恼,依旧笑盈盈的道,“就是我们也难得有空出来逛一趟,这要说起来,倒是托了您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