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这样,京子,再多怨言也无用了。”老人说。
“我没有怨言。”
“京子,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可能是的!!”莉子又激动起来。
京子摇头浅笑。莉子在自己女儿的神情中,看到超出年龄的超脱。莉子终于忍不住,起身跑出门去。
对于这个时而强势时而小孩子气的母亲,京子早就习惯了。此时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个以及一直没说话甚至还无存在感可言的阿柿婆婆。
“不用管她,一会儿想开了就好了。”外婆说。
京子赞同地点头。
“外婆,有关家族的事情,我只是在很小的时候才听过一点。您能不能,多给我讲一些?”
第二天清晨。祖孙两个人穿着白色上衣红色裙裤的巫女服,顺着山间蜿蜒的石子小路朝更高的山上走去。
京子也是第一次穿巫女服,她知道这是侍奉神的人的装束,却没想到自己也能穿上。走在她前面的外婆步履沉稳,一路上从没回头跟她说一句话。她小时候就不是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孩子,所以虽然在这里住了将近九年,却从未发现后山可以通向山上的路,更不用提知道路的尽头究竟有什么。
此时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对于她们将要去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她们的目的地,是隐藏在茂密树林间的古老神社。虽然看起来十分简陋陈旧,却并不是特别破败的样子。看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这里供奉着掌管丰收的狼之神,大神,山下的村民在秋天会聚集在这里,祈求来年的丰收。”外婆这样对京子说。
“这样吗?”将信将疑地跟外婆绕到神社后面,没想到在建筑的后面还有一扇不大的只可以容一人通过的小木门。京子心想,难道小林家的使命,就是守护大神吗?应该不可能吧?
外婆好像看出了京子的疑惑,她一边打开那扇小门一边说:“表面上好像是供奉大神的神社。因为村民们没有进去的权利。”
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黑暗的屋子中。
京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神社大殿里,耸立在中央的巨大雕像。
那根本不是狼,也不是任何一种动物,就连人类都不是。虽然是站立着,但雕像的腿就像野兽的后腿,踩在台子上的看起来强壮有力的脚,就像狼的爪子。雕像的双手倒与人类的手臂相似,却略微比人的手臂长上很多。而雕像的头,面目狰狞,凸出的双眼,和嘴中的獠牙,怎么看都像地狱里来的恶鬼。
她呆呆地望着雕像的头,一时间忘记说话,突然间,她看到,那双极为突出的眼睛,好像转向了她,直勾勾盯着她看。
“红莲的夜叉。与罗刹鬼一同看守黄泉奈落国的鬼神。”老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京子回过神来,转头望着她的外婆。
“我们小林家,世代守护着这座神社,可能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了。至于原因,早已断在某一代家主哪里。如今的小林家只知道,每隔一百年,家族里就会出现红莲夜叉力量的继承者,她会进入到奈落国中进行一系列继承者的试炼,最终获得阎魔的认可,继承红莲夜叉的力量,并且由此将这个秘密传承下去。”
“为什么是我们……?”
“都说了,由于某一代家主的缘故,继承的原因已经被人遗忘了。京子,你说你看见了奈落。那么……恐怕你就是红莲夜叉的继承者。”
京子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雕像,她看到那张伸着獠牙的嘴好像在微微上扬,似乎是朝她微笑。
她不由得感觉毛骨悚然。
“这是我们的宿命,没人能逃得了。”老人说。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京子缓缓闭眼,这里安静极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和外婆呼吸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从远处传来的诡异笑声。
“我明白了,外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妈妈莉子这一天都闷闷不乐的,没有了一贯的笑容,有的时候会望着京子若有所思,莉子拒绝跟她的母亲说话,却抱着女儿京子叹气。就这样直到夜晚的到来。
当爸爸建一和哥哥了平出现的时候,莉子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时候京子正跟妈妈和外婆一起坐在点着蜡烛的和式屋子里吃晚饭。
笹川建一走进来一屁股坐下,表情十分颓靡。
“累死了……几年没爬山,可真够呛的……”
了平则十分有活力地喊了一句:“妈妈,京子,我们极限地来了!!!”
莉子笑着走到丈夫身边,一脸温柔地说:“来了就好,快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