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捏着暴君要强娶他的圣旨,微微一笑,进宫。

第2章

这张脸,这眉眼……

这熟悉的音色语调……

纵然谢清霁有着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定力,此时也忍不住心里一个咯噔,脑海里缓慢又清晰地浮现出四个字。

——冤家路窄。

这儿竟然是司暮的住处?

谢清霁微微仰着头,眼底不可抑制地冒出错愕来。

面前这人,纵是化成灰了他都认得,正是他的师侄,司暮。

谢清霁和司暮,名义上是同门师叔侄,可实际上两人关系并不怎么样,宗门弟子们编排两人恩怨情仇各种故事,能编出十八册连环话本,都不带重复的。

谢清霁性子清冷又孤傲,向来是不愿意在他人面前示弱的,更何况面前人还是他的对头。

他从不可置信的情绪中回过神,下意识就想低头,不愿让司暮看见他此时狼狈的模样,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具身体并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司暮应当认不出他来。

谢清霁隐约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提起心来——所以那两人口中的君上,是司暮?

司暮居然敢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

他们俩相看两相厌,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司暮做什么,司暮想做什么,只要不太出格危及宗门,谢清霁并不大搭理。

但是这种事……

谢清霁一想到那两个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特意搜寻少年郎,甚至不惜抓人顶替,就是为了进献给司暮,而司暮很有可能就顺水推舟就此接纳……

他就觉得一股无名恼火涌上心头。

这气恼来得莫名其妙。谢清霁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司暮却轻呵了一声,生生截断他将要说出来的话。

“胆子挺肥啊小家伙。”

下边的人妄自揣测他的心思,往他屋里送人,其实已不是第一次。

很多很多年前,他师叔还在的时候,司暮是曾纵容这种事情的——假意收了人,将人往旮旯角落里一塞,转头就装模作样地去气他师叔。

——他向来是以气他师叔为乐的,而这招屡试不爽,他师叔每次会被他气得耳根发红,冷着脸骂他混账,让他滚蛋。

那般冷清的人,骂起人来反反复复都只有几个单调寡味的词。

司暮觉得眼眶有点儿不舒服,他归结于是喝太多酒、有点上头的缘故。

于是他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低头扫了眼怀里的少年,就开始胡乱挑剔:“脸怎么白成这样,是糊墙时顺便去蹭把灰了?腰肢这么细,你是地里的小白菜吗,一拗就折的那种?——哦,还很矮。”

谢清霁的神色空白了一瞬。

司暮喝太多酒了,字里词间都浸着酒气,眼底浮着一层迷离碎光,借着醉意肆无忌惮越说越起劲:“你这模样,根本比不得——”

比不得谁他没能说完,因为那棵一拗就折还很矮的地里小白菜用力扯开了他的手,反手拎起桌案上满满的一壶酒,拇指一动挑开壶盖……

然后将整壶酒迎面泼了他一脸。

清冽酒气登时四散开来,晶莹剔透的液体从俊美的脸庞上一滴滴滑落,在那黑色衣领上染出更深色的一块。

司暮霎时噤声,错愕地眨了眨眼,将缀在长睫上的一滴酒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