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冰冷的手碰到了谢清霁的手腕,两人同时一怔。
片刻后青衫男子回过神来,退后了一步,困惑地再次上下打量起谢清霁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奇怪的是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像是哑巴。
哑巴至少还会有呼吸声。
谢清霁看着青衫男子在月光下似有些飘忽的身影,抿了抿唇。
这是一缕游魂。
青衫游魂讲了几句话,见谢清霁没反应,他意识到什么,住了口,怅然地笑了笑。
他伸手摸墙,苍白微透的手如轻烟四散,他缩回手,那轻烟便复又聚拢,复原成手的模样。
青衫游魂看向谢清霁,露出无奈神色。
谢清霁若有所思。
一般情况下,人是见不着、摸不着游魂,更听不见游魂说话的……那为何他不仅能见着这游魂,甚至还能碰着他?
青衫游魂见他沉默不语,温和有礼地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进庙里了。
他飘到疯子身边,半蹲下身,抬手轻柔地拍了拍疯子的手臂。
他碰不到疯子,但他刻意算计着距离,做出触碰的态。
说来也怪,这“触碰”对于活人来说,大概就像是一缕清风吹过,可疯子却一下子就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朝游魂望了眼,笑了声:“你来了……”
声音有点沙哑,但咬字清晰,倒也不太像小镇里居民所说的那样,疯疯癫癫谈吐不清。
青衫游魂“坐”到他身边,温温吞吞地笑了笑,似乎回应了一句什么。
不知为何,那疯子竟也能看见青衫游魂,不仅能看见,甚至一人一鬼还仿佛相熟多年的好友一般,熟稔地交流着。
“多谢你每日陪我在此等候。”
“……”
“尚未。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回来。”
“……”
游魂的声音不能被活人听见,疯子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清霁听了一会,勉强拼凑出一点信息来。
那疯子大概是在等什么人,而青衫游魂是他无意中遇见的,似乎已死了好几年,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不但没有转世,还每夜来陪疯子等人。
一人一鬼就这么交流了一会,不知青衫游魂说了什么,疯子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黯然。
“是我没用,护不得他、更护不得他的家人……他或许是怨我的,怨我无用,一介莽夫……”
疯子长长叹了口气,目光里盛满了难过,这一刻他看起来根本不像疯子,只像个流落天涯的失意人,念念叨叨着:“我很想念他……”
疯子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来一枚拇指大小的骨骰。
那骨骰模样并不算很周正,像是初学者雕琢而成,棱角都有些歪,六面上各嵌着一颗红豆。
或许是长时间被人摩挲,它棱角都圆润了。